第15章 来访
泰兴周家山门之前，一辆鎏金辇轿凌空而悬，由六只青色鸾鸟牵引，宛如天宫之车，气派非凡。此刻的周家，上至族老，下至卫队仪仗，均已整装待发，肃穆等待。
那辇轿仿佛承载着不可言说的威严，缓缓向周家靠近。
在得知那辇轿在往周家靠近的时候，周家负责外事的族老就已经大概知晓来人是谁了，只是对方未曾有过通讯，不知来意，匆忙之下只能做此准备。
未得确切消息前，他们必须保持着应有的谨慎。
辇轿的珠帘轻启，三道人影缓缓步出。为首者，一袭墨色华袍裹身，金冠璀璨夺目。
他容貌雄伟，双目精光四射，美髯飘逸，嘴角挂着深不可测的笑意，一股天然的威仪散发而出，令人无法小觑。
此人一出，周家外事族老们立刻上前，欠身行礼，脸上堆满笑容：“不知是大梁仙朝帝君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还请梁帝海涵。”
他们虽非梁帝的臣子，但眼前这被称之为梁帝的男子与家主周辅年交情深厚，又是太界另一至强势力大梁仙朝的主君，礼数上自是不敢怠慢。
梁帝微微一笑，手一挥，大气地说道：“诸位无须拘礼，此番到访未曾提前知会，是余唐突了。”
另一位族老趁机询问：“不知梁帝此番到访是……”
还没等他说完，梁帝便直接问道：“不知你们家主可在？”
随着梁帝的问询，周翊华应声而来。他身着一袭青色锦袍，腰悬玉佩，显得既儒雅又不失英气。他的出现，让场面为之一振。
梁帝看着走近的周翊华，眼中闪过一丝温和的笑意。他并未摆出一国之君的架子，而是以一种长辈的口吻说道：“翊华，多年不见，你已是周家少主，真是后生可畏啊。”
周翊华走到梁帝面前，恭敬地行礼道：“晚辈周翊华，见过梁帝。不敢当帝君夸奖，晚辈只是尽力而为，侥幸而已。”
周翊华对这位梁帝有印象，在他才入启真境时，曾在父亲的带领下见过面。刚刚出宫时，他还是先去找了趟父亲，父亲吩咐他来接应梁帝到家主林园。
梁帝微微点头，目光在周翊华身上流转，评估着这位故友之子的潜力与未来。他轻声道：“你父亲近年来多次提及你，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如此年纪便已真人境小成，实属难得。”
周翊华谦逊地回应：“帝君过誉了。晚辈能有今日之成就，离不开家族的栽培与长辈的教导。”
梁帝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周翊华的肩膀道：“好！不骄不躁，有乃父风范。”
梁帝对周翊华既有作为长辈对晚辈的亲切与期望，又有着他作为一国之君的威严与仪态。
梁帝身上有与周辅年一般无二的气息，举手投足之间的动作都与世界法则浑然如一。一身如幽静的深潭让他看不清深浅，但又有种难以言表的厚重。也由此，周翊华断定他是一尊与父亲站在同等高度的修士。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帝君随晚辈移驾，父亲已经为您备好宴席了。”
周翊华引领着梁帝三人，穿梭于周辅年宫中的林园之间。这片林园仿佛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小天地，古木参天，灵花异草遍布，偶尔有仙鹤低飞，清溪潺潺，充满了玄妙的韵味。
路上，周翊华与梁帝谈笑风生，谈论着修真界这些年的奇闻异事。周翊华提及自己曾在载升界的游历，言语中流露出对下界修士修行之法的赞叹与好奇。
他说起那些与众不同的修炼法门，如何巧妙地借助天地灵气，如何在艰苦的环境中寻求突破，每一字每一句都仿佛带着玄妙的韵律，引人深思。
梁帝与周翊华在林间小道上徐徐行走，两人聊起了修真界的奇闻异事，话题广泛而深入。
梁帝抚着长须，笑道：“翊华，这些年你游历修真界，必定听过不少奇闻趣事。可有什么特别的故事，愿和余说道说道？”
周翊华微微一笑，略一思索后说道：“帝君，晚辈确实在游历中听闻了不少奇事。其中在一大世界听闻那界一则关于‘云虚古境’的传说，颇为引人入胜。”
“哦？云虚古境？愿闻其详。”梁帝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周翊华继续道：“云虚古境传闻是古时一不知名散仙坐化之所，据说每隔六千年才会在那大世界的某个角落出现一次。据那界修士所言，其中禁制机关凶险异常，唯有精通炼器之道者方有一线机会获得那古仙的机缘。”
梁帝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古仙之所若有机会，余也想去一探究竟。可惜是在一方大世界中，我等若是下界，只怕会将之崩坏。”
到达梁帝这个层次的修士，已经是走到了“仙”的面前，作为生命的层次与分量比之真实存在的一方磅礴世界也不遑多让。
若是贸然降临到小千世界以下的世界之中，除非极力压制自身修为，否则举手投足之间都会影响那世界的运转乃至崩坏。
周翊华点头笑道：“按照那界修士推演的时间来算，再有四个月那古境便要开启。”
梁帝闻言只是无奈笑笑，下界的古仙之所，听听就行。
虽然确实有真正的仙境存在遗物在下界被寻到，但那概率小得可怜。大多数时候，下界的所谓“仙人”洞府，被寻到后最终发现只是太界的高境界修士产物。
这种事情在过去几十万年里他见的太多了，毕竟在很多下界，连真人境、至天境都能够被称作是在世真仙。
到了梁帝这个层次，他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身需要打破某种桎梏，触碰到了某种壁垒，可就是缺少了某种要素，让他无法向“仙”去寸进哪怕半步。
对于如今已经绝天地通了不知多少个纪元的太界来说，一切和“仙”有关的都值得被探索。
万一呢？
“原来如此，不知其中有何玄奥。”
两人就这样边走边聊，谈论着修真界的种种传说与奇遇。梁帝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和疑问，与周翊华共同探讨。
正当两人聊得投机时，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两道人影中，一道婉约的身影突然轻盈地上前。那是梁帝最宠爱的小女儿，她国色天香，眉宇间透着一股清灵之气，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
她声音柔和而稳重，透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大家风范：“翊华少主，本宫方才听闻你与君父谈论下界之事，似乎下界修士的修行与我等多有不同，能否为本宫赐教一番？”
看着这清灵的公主，周翊华眼中划过一丝惊艳。
除却她的姿容，更让周翊华惊讶的是她的修为。观她骨龄，不过桃李年华却已是神华境圆满，只差一步就能半步真人，比之同岁的自己都还要更进一步。
“玖茹，不可乱言，你可是我颜家帝族。”，梁帝笑骂一声，虽是责人但对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儿却是如何也摆不出难看的脸色。
颜玖茹轻轻走到周翊华的身边，如水的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可是君父，今日咱们不是以私人身份前来的吗？”
梁帝干笑一声，看向了周翊华：“对对，实在是我这翊华侄儿过于得体，竟是让老夫都忘了这茬。乖侄儿，老夫与你父亲乃是至交，没有外人时叫老夫颜叔就是。我这小女儿未曾下界历练过，还要劳烦翊华了，叫她玖茹就是。”
周翊华见梁帝首肯，面色更显亲和了些：“侄儿领命，颜叔。”
随即，他转过身，看着颜玖茹那双充满好奇的眼睛，他微微一笑，开始解释：“玖茹，下界与太界在修真环境上确实存在显著差异。绝大多数下界的灵气、法则、规则以及天道大道相较于我界都要低弱许多。”
颜玖茹轻轻点头，“古书中确有提到，似乎是和天道有关。”
周翊华对此表示肯定，继续说道：“正是。”
“严格来说，下界修士口中的天道，其实是我等所说的世界意志，在每一个时空都存在，其独立于天道却又是天道一部分。是不完整的天道，也可以说是衍生物，只是天道的代行者，但足够能衍化出伴生大千世界的中小千世界，并次生所谓的大小世界。”
“只不过，就如世界意志是类似于天道的衍生物一样，被其衍生出的一切也存在着受到衍生影响的递减效应。”
颜玖茹微微皱眉：“这是为何？”
“这便是世界层次的不同。”周翊华继续道，“太界作为更高层次的世界，修真环境自然更为优越。而诸多下界，随着世界层次的降低，这些要素也在逐渐递减。”
“那对修行有何影响？”颜玖茹追问。
“影响深远。”周翊华叹息道，“下界修士修行大多困难，修为增进缓慢。即便境界提升，也往往因为根基有缺而不够稳固。为了弥补这一缺陷，他们更多依赖‘聚灵’阵道，借助天地之势来修行。”
颜玖茹点头表示理解，同时想到了什么：“所以，太界之中有修士偏好将灵气凝结于物件之中，摆出聚灵阵辅以修习也是受此影响？”
“正是如此。”周翊华肯定道，“但这样做也有弊端。这样虽然保证了灵气供应，却容易让修士过度关注灵气和法力的积累，进而对法则、规则、天道和大道的感悟产生疏漏。长此以往，根基不稳，修为境界的提升也会变得困难。”
颜玖茹听得津津有味，她不禁问道：“如此，他们飞升至我界后，想必是会有诸多不便吧？”
周翊华点了点头，回答道：“确实会遇到一些困难。”
说到这里，周翊华看了看远方空中飞过的一支周家卫队中的连队，颜玖茹也随着他的目光一同看去。
那是一支由一名至天境小成和若干半步或是入门至天境的修士率领一百二十名真人境修士组成的连队，也是泰兴周家最常见的连队配置。
他们之中除了一小部分出身太界的散修，大多数都是自下界飞升而来的修士。
“由于下界修士在修行过程中对法则、规则的感悟不够深刻。飞升至太界后，他们受到过去的缺漏影响，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适应和感悟太界的法则和规则。纵然其中有部分人在曾经的世界修行起来一日千里，但飞升至我界后，其往后修为境界的增进也往往会显著减缓，甚至就此停滞。”
听到这里，颜玖茹略微思索，目光回到周翊华身上。
“兄长，那岂不是说，我界修士根本没有下界的必要？”
周翊华闻言却也只是温和一笑，轻轻摇头：“非也。虽然下界的修行环境确实不如太界，但每个下界都有其独特的修真之法和理念。正如下界修士能在恶劣环境下借助聚灵阵等手段修行一样，他们的修真之法中往往蕴含着独到的智慧和闪光点。”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界之所以在绝天地通之后仍有今日之繁盛，除了本身的底蕴积累之外，更重要的是，诸天万界的无数新鲜血液和修真之道不断汇聚于此。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修真法门，为我界带来了源源不断的创新和活力。”
周翊华看着颜玖茹，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周某能够成功突破至真人境，很难说没有从下界修士那里汲取灵感。”
这不是场面话，正是因为载升界的修真环境比之太界要恶劣上不少，观察了杨旭清和夏宏等人运转灵气的方式，这才让他能够更加细心的注意到原先在太界时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
最终辅以前世的现代知识成功突破。
颜玖茹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温婉一笑，映出周翊华身影的眸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与钦佩：“谢兄长指点，玖茹受益良多。若有机会，还请兄长允我一同往他界游历。”
她看着眼前这位眼中光芒莫测的俊朗青年，谈吐间透露出的独到见解和深厚阅历让她更觉惊艳。
周翊华虽然年少，但他在修真上的造诣却已是十分深厚。更重要的是，他那种不卑不亢、从容不迫的气质，以及谈吐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野心，都让颜玖茹感到心中有莫名的涌动。
也就在这时，有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前方迎向了三人。
“颜文山，你个老东西，动作可是真够慢的。一路上不知道磨叽什么呢！”
是周辅年，此刻的他也是一身私服，看起来比平时要随和的多，吆喝着梁帝的样子甚至是显得有那么点儿不正经。
“这不是你儿子太优秀了，忍不住多聊了几句么。催你个头催，活了那么久这两步路等不了！”颜文山笑骂道，看得出来他和周辅年关系非凡。
“再多叨叨一句，一会儿你就只配喝马尿！”
周辅年嘴上不饶，将几人迎进了身后的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