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何忧风水不相全
第二天清晨,陈芷柔醒来时觉得身上挺暖和的,再一动作,发现身上不再是昨晚随便盖的衣服,而是被褥。她再往旁边地上一瞧,好像卢凯恒没有存在过一样,房间里空空如也。
她起床洗漱了一下,前往司徒清的小院请安。
看起来司徒清已经起来一会儿了,正在修剪花枝,有些粗壮的花枝修剪起来需要费一番功夫。
“阿娘,怎么不叫下人打理?”陈芷柔走过去扶住司徒清的手臂,另一只手将剪刀接过来。司徒清一边指点她如何修剪,一边自嘲道:“府里情况大不如前了,如今仆人也没有几个,就算是有多余人手,也被叫到大夫人小楼里去了。”
自从镇上来了军阀的人,陈府花了很多钱财买平安,因此府内开支需要节省一些。加上上次打伤打死的仆人家属还来闹事,以前那些人是断然不敢的,可能是世道艰难,到处闹饥荒,越来越多的穷人揭不开锅,想着拼了命都要来要点补偿。也可能是见陈家逐渐式微,以为随便什么人都能掺和一脚。
“阿娘,我一会儿就走了。”陈芷柔剪完花枝,不舍地抱住了司徒清的手臂。
司徒清将手掌轻轻地放在她的头顶:“阿娘也不舍得你……”
“别哭!”陈芷柔抬起头来,果然看到司徒清眼眶已经开始泛红,“你一哭我也要哭了,不准哭!”
陈芷柔在心里对自己打气,自己一定要护阿娘周全,自己已经没有一个亲娘了,不能再承受一次这样的痛苦。
两人来到门口,陈兴思和康秋芳已经等在门口了。
陈芷柔暂时放开司徒清的手臂,上前请安。
陈兴思和康秋芳这一大早等在门口,其实是因为昨晚向丰茂说今天就会把陈光耀和陈芷燕放出来,倒是没有把陈芷柔要回去的事情放在心上,不过两人都没有说破。
“阿娘,你好好保重身体,我在外面会想办法回来看你的。”陈芷柔依依不舍地告别司徒清,又与陈兴思和大夫人告别,踏上回白云寨的路程。
陈芷柔走过唐光街,走出城门,远远看到香火鼎盛的城隍庙。
她依稀记得小时候的城隍庙附近有很多小商贩,摆了许多摊子,但具体的样子已经不记得了。走近了,她看到城隍庙明黄的外墙,和嘈杂的小贩与行人声音形成鲜明对比,显得城隍庙愈发古朴神秘。
陈芷柔走进城隍庙朱红色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香火旺盛的香炉,以及背后的大雄宝殿。
好像自己来过这里……
陈芷柔对着城隍神像拜了拜,拿出一块银元,买了一张香花券,走到求签的地方。
一位胖乎乎的师傅收下香花券,拿着签筒,带着陈芷柔来到神像面前,示意她拿着签筒,心中默念自己想要求解的问题,在神像前的香炉上方顺时针绕了三圈。然后,一直摇晃签筒,直到掉出签为止。
陈芷柔照做,“哗”的一声,一支竹签掉了出来。
胖师傅拿起签,看了一眼:“第三十六签。”
两人回到挂满签纸的地方,按照序号去出签纸,签文是:“此事真如到岸船,何忧风水不相全。举头便见前村落,屋角斜阳渺已烟。”
陈芷柔询问师傅:“这个签文是什么意思?”
“请问施主是求什么方面的问题?”师傅反问她。
“嗯……问我自己的,未来的生活。”陈芷柔回答。她不奢求与卢凯恒白头到老,只求自己能学会一些本事,攒到一些银钱,如果能顺利从向丰茂的威压下获得一丝生机,那就更好了。
“从签文来看,姑娘以前可能是吃过些苦头的,不过未来你会越来越好,可谓是苦尽甘来。如果姑娘有计划的话,只要一步步来,计划可以逐渐实现,在钱财方面虽然有一些困难,但是总体还是有来处的。”师傅对陈芷柔详细耐心的解释。
“谢谢师傅!”陈芷柔开心的拿着签文,谢过师傅,起身想走。却在起身的时候,看见一个像卢凯恒的背影闪进宝殿的后门。陈芷柔正想抬脚往后面,被面前的师傅拦了一下。
“施主,后面是我们生活的地方,不对香客开放,还请见谅。”师傅对陈芷柔说道。
“哦……”陈芷柔又张望了两眼,没看见其他人影,又被师傅拦住,只好打消了念头,往殿外走去。
出了城隍庙大门,陈芷柔站在路口,低头细细查看签文。
此处是进出城门口的必经之路,就算是两边都是摊贩,偶尔也会有马车经过。
“小心!”突然一个声音在陈芷柔身后响起,她还来不及寻找声音的来源,面前就是一辆马车正向自己飞驰而来。
陈芷柔躲闪不及,本能地蜷缩起身体,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撞飞的时候,一股力道将她带到怀里。
她耳边听到车夫咒骂的声音逐渐远去,头顶上便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事吧?”
对方逆着阳光,陈芷柔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才看清对方的相貌,小麦色的皮肤,凌厉的脸部线条,两条浓眉下是炯炯有神的黑色瞳孔。
他拦腰抱着陈芷柔,把她带到路边的,两人的脸距离很近,近到陈芷柔注意到对方眉毛里有一条垂直于眉眼的疤痕,与周围的小麦色皮肤形成对比,但远看并不是很明显。
陈芷柔站稳之后,马上给对方道谢:“没事,谢谢……”
男人好笑地看着她呆呆的样子,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敖柏,龙王的姓,柏树的柏。”
陈芷柔才反应过来自己看着对方的时间有点长了,都是因为对方那道伤疤的缘故,回过神来说道:“我……我叫陈芷柔。”
没想到对方来了一句:“我知道。”
“啊?”陈芷柔疑惑地看着对方。
“我上个月刚进白云寨,前几天在寨主婚宴上远远见过你。”
陈芷柔听完更加疑惑了,既然是白云寨的人,怎么不叫她“夫人”呢?
“哦,我上过学,知道你是被迫联姻进来的,都是同龄人,在外面就不那么拘束了。”敖柏看她有点奇怪的样子,解释道。
上过学?还上土匪窝?刚才那段话不仅没有缓解陈芷柔的疑惑,反而加重了。
“走吧,一起回白云寨。”敖柏热情地作了个“请”的手势。
一路上,陈芷柔和敖柏一直在聊天,但是每次陈芷柔问到他下山干什么的时候,对方就开始扯开话题,或者打哈哈,不禁加重了陈芷柔的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