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反射之镜
卡洛特走在回卧室的路上，眼前浮现出格林先生刚才那个复杂的表情。
格林先生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在不经意间勾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老人轻哼一声，愉快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听不清的话，抽动着嘴角挥手让他赶快回去。
卡洛特感觉到，他走的时候，格林先生的心情莫名变好了很多。
离开房间时，他甚至听到了老人哼起了一首不成曲调的老掉牙的歌。
这是他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耳朵因为过于疲惫出现了幻听。
毕竟那张和斯内普同样僵硬的扑克脸几乎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笑容。
推开卧室门，他惊讶地发现床边居然亮着灯。
维普塔克抱着布偶熊坐在他的床边，眼睛红红的，睡衣上面蹭满了墙灰。
看到卡洛特进来，褐发男孩一下子冲过来抱住了他。
他不知所措地僵住了。
“卡洛特，你去哪儿了？”维普塔克噙着泪，松开手，抬头望向他，“我半夜醒来看到你不在，出去找了好长时间都没看到你”
“我没事的，你别问了。”
卡洛特轻声回应，再次选择了隐瞒。
“我半路上遇到了格林先生，他说不管怎么样让我先回去”维普塔克咬着唇，一点点拉住了卡洛特冰冷的手，“我不问了，你别出去了，好不好？我真的很担心你。”
他注意到他睡衣上剐蹭到的泥污，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褐发男孩的有些头发被汗液黏腻地粘在了一起。
他一定跑了很久，去了很多地方吧。
卡洛特这么想着，心里忽然有些愧疚。
但他无法做出自己不会再半夜出去的保证。
卡洛特垂头看去，刚好落入了那一双水蓝色的眼眸中。
维普塔克纯净的瞳仁中映着他清晰的倒影，泪珠在他的眼角微微震颤着，向里望去，一览无余。
一瞬间，他被一股柔软的暖意击中了内心，所有的防备悉数卸下。
卡洛特很想告诉他诅咒的事，但在不确定自己能否活下来的情况下，他不想让他为自己无谓地伤心，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而在他身边，维普塔克只会失去更多。
他自知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朋友，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成为别人的朋友。
唯一能够保护他人以及自我保护的方式，就是远离别人，建立起高墙隔开彼此。
可是在维普塔克身上，他发觉自己做不到这点。
如果一天他真的死了，卡洛特希望那些他关心的人和关心他的人不要为此难过。
正是因为知道维普塔克在意他，卡洛特才不想告诉他太多让他担心。
纠结许久，卡洛特紧抿着唇，最终还是保持了一贯的沉默。
“睡觉吧，塔尼。对不起，我做不到。”
几颗泪珠从维普塔克的眼角滴落，卡洛特看得出来，男孩很伤心。
他太在乎自己了。
“你一定不要出事”维普塔克拉住卡洛特的手微微颤抖，他吸了吸鼻子，忧伤地说。
褐发男孩面对面地站在他身前，温热的呼吸轻轻拍在卡洛特胸口处的衣服上。
卡洛特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陪他站着。
几分钟后，维普塔克松开手，失落地坐到了自己的床边。
卡洛特爬上床，勉强挤出了一个疲惫的笑容。
“晚安，塔尼。”
这次他主动道了晚安。
“晚安，卡洛特。”维普塔克眨了眨水灵灵的眼睛，小声回应道。
次日，晚上八点钟，卡洛特准时从图书馆里旁若无人地走进了禁书区。
平斯女士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她开始还会和格林先生说两句禁书区的书籍不适合一年级的学生读，可显然那个优雅老头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她只能无可奈何地让卡洛特进去。
毕竟平斯女士没有权力阻止“副校长”的决定。
图书馆里有许多学生都看到了卡洛特随意地进出禁书区，但没人敢大声议论。
有人之前偷偷去邓布利多那里告状，老校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在那以后，就没人自讨无趣了。
他们算是知道了，关于奥尔菲斯的事，邓布利多是不会置喙的。
卡洛特在老地方和格林先生碰了面，老人精神焕发，把头埋在一堆泛黄的残卷中，完全没有受到昨晚伊德海拉的影响。
格林先生朝他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浮灰，站了起来。
一只黑猫从角落里跃起，鬼魅般地落在了老人的肩膀上。
卡洛特一惊，他一点都没有注意到黑猫的存在。
他想起了德尔克尼斯，不知道它现在何处，有没有把娜莎小姐的回信带回来呢？
眼前出现了渡鸦的模样，几天不见，居然有些想它。
穿过禁书区的窄道和回廊，卡洛特第三次站到了厄里斯魔镜前。
“我相信霍格沃茨里没有陪你练习黑魔法的学生，所以厄里斯魔镜会是的不错的选择。”
格林先生叩叩镜面，说道：“魔镜可以反射一部分你施放的魔咒，魔法威力越大，反射的威力也越强。换句话说，你需要抵抗你自己的黑魔咒。”
“反射之镜！”
格林先生抬起拐杖，镜面中心掀起一片向四周扩散的涟漪，变得通透许多。
“试试看。”老人努努嘴，朝他递了个眼神。
卡洛特点点头。
“恶魔之怒！”
他挥起魔杖，蓄力向厄里斯魔镜一指。
一个张牙舞爪的犄角恶魔从杖尖冲了出来，汇聚成一团扭曲的黑影朝魔镜呼啸而去，途经的空气都被它牵扯着发出嗖嗖的波动。
恶魔虚影“啪”地砸在了镜面上，一下子不见了。
下一刻，一道浅黑色的影子破镜而出。
卡洛特没反应过来，被折返的虚影撞了个正着，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到了地上。
撕裂肌肉的疼痛感传来，五脏六腑像是被灼烧了一样。
他眼前一黑，几次挣扎都没能起来。
这个魔咒利用心中的负面情绪和消极想法转化，破坏力十分强大，在有些时候，全力施放的效果对人造成的伤害堪比好几个钻心咒。
三大不可饶恕咒臭名远扬，可实际上，比它们厉害得多的黑魔法数不胜数。
卡洛特今天算是领略到了。
好在自己没有傻乎乎地使用全力，不然估计真要动辄折断几根骨头。
厄里斯魔镜反射的魔咒威力下降了不少，可即便如此，卡洛特也瘫在地上过了好一会儿才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恶魔之怒能折返对他造成这种效果，这说明开始的魔咒威力就不低。
格林先生双手交叉在拐杖上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卡洛特狼狈倒地。他心中有数，知道怎么把握分寸，魔镜吸收了不少威力，其实没有造成什么本质的伤害。
不过让他惊喜的是，没想到这个魔咒的威力竟然达到了这种程度。
如果换做是一个和他决斗的巫师，硬吃下这一击，先不说具体的损伤，短时间内绝对会失去战斗能力。
“杳夜惊魂！”
卡洛特咬着牙，甩出魔杖，一道不起眼的紫色光芒透进了魔镜里。
这个咒语可以让受击者进入无法抑制的恐惧中，短时间内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决定从简单的黑魔法入手。
施放破坏性大的魔咒，要是没防御好，倒霉的还是自己。
“盔甲护身！”
深灰色的铠甲虚影显形，成功格挡住了返回的淡紫色光束。
“不错。”格林先生赞许地点点头，脸上的皱纹松弛了许多，“防御咒的确是一种普遍的方法，大多数情况下也是最好用的。”
老人朝旁边走了几步，停在了和卡洛特距离五六米的位置。
黑猫会意地从他的肩上跳到了地面，“喵”地一声原地盘尾坐定。
“不过在真正严峻的决斗中或是一片混乱的战场上，不会有多少机会给你完整地施放出防御咒。”
格林先生整整衣领，做出了战斗的准备姿态。
“来吧，用出你威力最强的魔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