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祂（下）
格林德沃点点头，心里的那个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女人有着祂的实力，甚至更高，并且对卡洛特目前没有敌意，符合这些条件的，就只有差点杀了西弗勒斯的那个存在了。
如此，那就更方便了，省得自己分离一缕意识进入卡洛特的精神与其沟通。
“你是奥尔菲斯的老师？”伊德海拉的疑问句用了一半肯定句的语气。
“是的，我知道诅咒的事情。”格林德沃斟酌着用词，他很久没有这么忍气吞声地和别人说过话了，曾经的黑魔王对任何人都无须低声下气，他已经快要忘记这种感觉了。
可是眼下，面对一个未知的存在，他不得不学会放低姿态。
即便自己的实力在目前的魔法界也足以登上巅峰。
为了唯一的学生，格林德沃必须确保她的立场是友非敌。
现在她似乎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但老人捉摸不透这些未知的存在，他知道以前有些古怪的人因为一些字眼就会勃然大怒地翻脸不认人，所以他必须谨言慎行。
“我想请问，祂的力量，是否有机会解除？”
别的他都可以不知道，他也不关心，他只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祂？”伊德海拉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嘴角浅浅弯起。
“那些怪物凭什么能用神的方式指代？它们中的大部分不过是一些疯狂的魔鬼。”
格林德沃拄着拐杖的手哆嗦了一下。
这么说，她的实力确实在那个诅咒缔造者之上，不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伊德海拉的视线直直地聚焦在老人的眼中，妖异的瞳孔中似有迷离的光彩绽放，夺人心魄，格林德沃感觉自己苍老的身躯被轻松地看穿，设防的心神当即敞开，毫无保留。
“你很在意奥尔菲斯？”
伊德海拉慵懒地问道，白皙如玉的手随意地抚平了衣袖上的褶皱。
卡洛特惊讶地望向伊德海拉，她瞟了一记眼刀过来，示意他别出声。
他愣愣神，把刚到嗓子眼的话咽了回去，闭上了嘴。
老人被迫直视着那双摄魂夺魄的眼睛，深处点点耀动的光芒就像是漫天的星河，广袤无垠，却又璀璨绚丽，甚至要把灵魂吞入其中。
格林德沃定定地与她对视，所有精密的想法被一个个剥离，大脑变得空洞无力，连呼吸这类本能的行为都无法思考。
思考在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迷失在了一片空寂的虚无中，忘记了自己在哪，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忘记了自己的一切。
脑中只剩下那个问题的声音一遍遍地回响。
这种感觉比同时中了一万个夺魂咒还要无法形容。
伊德海拉的视线切入他的大脑，磅礴的力量将一团团思绪快速斩断，格林德沃颤动的瞳仁逐渐平息，眼神变得麻木死寂。
要说什么来着？不记得了。
我要怎么做才能说话？
老人呆立在原地，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他的嘴巴微张着，到了唇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伊德海拉眨了眨眼，转开视线，神秘妖异的眼眸中敛去了光芒。
格林德沃的意识即刻回归到了身体中，扼住他脖子的窒息感缓缓松开，他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迫切地吸取着新鲜的空气。
在刚才，他甚至忘记了怎么呼吸。
格林德沃握紧了拐杖，冷汗顺着油光水滑的杖身滑落。
面前镜子里的这个存在，给他的压迫感比他这辈子受到的所有压力加起来还要大。
他现在相信西弗勒斯说的话了。
如果这个女人想要杀死自己，仅凭厄里斯魔镜，应该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或者更少。
这种精神冲击和污染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承受的。
“好了，诅咒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她向格林德沃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没有再追问那个问题。
伊德海拉已经得到了她想要获得的答案。
“我的事情，需要保密。”她轻声道，“奥尔菲斯会继续学习你们的魔法。”
她最后看了一眼卡洛特，镜像中的华丽倩影虚幻地闪烁两下，揉散成细碎的光粒消失了。
格林德沃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很明显，她已经找到了解除诅咒的办法。
同时，他和邓布利多也不用再担心祂会通过卡洛特降临的事了。
女人的实力在诅咒缔造者之上，在她的帮助下，这是基本不可能发生的了。
老人侧头望向卡洛特，瘦削的男孩脸颊深陷进去，布满血丝的眼球下面是乌青的黑眼圈，仿佛一具被吸干了精气的干尸。
她是站在他们这边的，这算是一个目前为止最大的好消息。
这意味着以凡人的力量无法解决的那个旧日支配者或许不再是一个难题。
有些东西，不知道也罢。
这些知识太过玄奥，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围，深入研究进去通常会走火入魔。
作为一个老师，最重要的是保证自己学生的安全，其余的，并不是那么的重要。
格林德沃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镇定。
未来是这些孩子们的，那些知识就留给后人探索吧。
作为一个垂暮将落的黑魔王，将一生所学传承下去才是自己需要履行的责任。
既然那个女人没有敌意，那么这就够了。
剩下的东西他也乐得不用管。
这个孩子，以他的天赋，在未来极有可能会改变黑魔法的走向，甚至改变魔法界的形势。
“笃笃笃”！
格林德沃用拐杖敲了敲地面，没什么好气地说：“几点了，奥尔菲斯？还不去睡觉！”
卡洛特一震，视线从涣散游离的状态中重新聚焦。
“好的，先生。”他身心俱疲地垂着头应道。
之前厄里斯魔镜那团灰雾对他造成的影响仍然没有消除，特别是内心深处“奥尔菲斯”的力量和它相互呼应，卡洛特能感觉到，自己的理智已经到了崩溃的悬崖边。
一旦失控，卡洛特怀疑自己没有能力再像斯莱特林休息室那次一样保持清醒了。
“明天晚上，我会教你如何利用魔镜练习黑魔法。回去好好休息。”
格林德沃的语气听不出波澜，似乎完全没有被刚才发生的事情影响到，但实际上，他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毕竟心中的一桩大事解决了，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卡洛特卡顿的脑子忽然想到了邓布利多送给自己的那本黑魔法书，他决定和格林先生说一声。
“格林先生，你知道《神秘的黑暗符咒：毁灭与崩坏的起源》这本书吗？”
书的内容还没看，不过卡洛特猜测这大概是一些初级的黑魔法和历史介绍。
至于类似不可饶恕咒的强力黑魔法，邓布利多不太可能现在就让自己涉足。
“算是启蒙的黑魔法教材吧，德姆斯特朗二年级学生的课外读物。”
格林德沃挑了挑眉：“怎么了？”
“这是邓布利多校长送给我的圣诞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