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婚
“女儿，把饭给你妈端过去。”父亲做好饭，让托娅端去。
托娅实在搞不明白，每次母亲无理取闹后，父亲还要做好饭哄她，记得有一次，父亲把饭端到母亲跟前，母亲一把打翻在地，父亲什么话也没说，拿来笤帚和簸箕，把地上的饭菜和摔碎的碗扫走。从此以后，给母亲端饭这个任务就落在托娅的身上，而这一次吵架是因为托娅上学的事引起的，托娅端着饭碗，刚走到母亲身旁，母亲生气地推了她一把，托娅差点摔倒，幸亏父亲来得及时，一把托住了托娅。
“爱吃不吃，”托娅生气地说道，她看不惯母亲总是无理取闹，父亲却总是让着母亲，在自己的媳妇面前总是小心翼翼的，显得很窝囊。在家里，父亲受母亲的气；在外面，受村民们的欺负，要不是父亲有生产队会计这个身份，还不知道他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父亲是个孤儿，靠吃百家饭长大的，这也是他不愿与村民们计较的主要原因，但是，他很聪明，记忆力非常好，学起东西来很快。生产队的队长喜欢把他带在身边跑跑腿，办个事，用起来很顺手。并且，培养他当了队里的会计。
按说，一个会计找媳妇应该不难，但是，父亲长得太丑了，村里人戏称他为八戒，姑娘们都不愿意嫁给他，直到28岁那年，母亲才嫁给了他。
父亲比母亲大十岁，当时，她刚满十八岁，正是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年纪，她坚决不同意，被父母逼急了，她就以死来反抗，最后，被关了起来。她偷偷跑出去三次，都被抓了回来。
“你要是再跑出去，我就打断你的腿。”家人们都找烦了，合计着赶紧把她嫁出去，“你一个聋子，有人愿意要你就很不错了，你还挑什么？”母亲的父亲上来就是一巴掌。
母亲是被绑在马背上送去成亲的，那天的天气很冷，草原上的寒风，吹干了母亲满脸的泪水，也冻住了她那颗年轻的心。一开始，母亲不让父亲沾边，不吃也不喝，她认为自己嫁过来就算还清了父母的养育之恩，整天对着这个不喜欢的男人，不如死了算了。
饭菜怎么端来的，就怎么端走，凉了热，热了凉，一遍又一遍，母亲看都不看一眼，这样下去，父亲怕母亲出事，就答应放她走。母亲刚走两步，就感到一阵头晕，父亲连忙扶住她，她一把推开，坚持走出房门，终究体力不支，晕倒在院子里，父亲又把她抱进了屋。
母亲病倒了，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折腾，反抗、逃跑、被抓回来，吃不好，睡不着，生气，又加上连续几天不吃东西，再好的身体也抗不住啊！母亲便开始发高烧，说胡话，父亲没白没夜的守在床前，直到母亲慢慢好转过来，最后，母亲的病好了，父亲却病了。尽管生病了，父亲还坚持为母亲做饭，这让从来不被家人重视的母亲有些感动，原来，被人在乎的感觉还是挺好的。
慢慢地开始接纳这个男人，看着也不是那么难看了，她开始起来收拾屋子，做两个人的饭菜。父亲第一次吃到母亲做的饭菜时，激动得哭了，他偷偷地擦掉眼泪，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母亲假装没有看见，两个人无声地吃完饭，母亲刚要起身收拾碗筷去洗，被父亲抢着拿走了，母亲的嘴角微微上扬。
两个人虽然不交流，一个睡床上，一个在地上打地铺，但是，同处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事情不得不比划一下，比如，队长让父亲出去办事，赶不回来吃饭，父亲要让母亲知道，就需要用手比划，告诉她吃饭时，不用等他。
一开始，两个人闹了许多误会，一个表达的意思不明确，另一个理解错误。后来，父亲的手语比划的很准确，母亲一看就明白了。同时，母亲也能看懂父亲的唇语，只要他说话慢一点，母亲可以明白他说的意思，两个人基本上可以正常交流。
那几天，母亲很奇怪父亲变得很沉默，有时候，看着母亲会发呆，母亲还以为他出什么事了，想问他，又没好意思问。
“你走吧！我不留你了。”最终，父亲对母亲下了逐客令，一听这话，母亲的眼泪刷地留了下来。
父亲一下子慌了，他想安抚一下母亲，手伸出去了，又不敢碰她，举着两只手，停在空中，母亲哭得更厉害了。
母亲猛地抬起头，含着眼泪看着父亲，开始用手比划，质问父亲，她哪里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赶她走？
父亲解释说，为了不影响她的人生，她可以去选择自己的生活。
“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想法？你是想让我走？还是想让我留下来？”母亲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看着他。
“我当然希望你能留下来。”
“那你为什么还要赶我走？”一句话问得父亲哑口无言。
父亲没法回答，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大姑娘，整天在他身边晃悠，让他总是情不自禁，他又不想勉强她，只能选择让她走，她多留一天，对她以后的名声会不好。
母亲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后，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地笑了。晚上，父亲依旧拉开地上的铺盖时，却发现自己的被子不在里面。他一抬头，发现自己的被子在床上摊开了，他心里不由得一阵欢喜。
不久，母亲发现自己怀孕了。起初，只是有点恶心，她以为是自己吃东西的原因，后来，邻居大嫂提醒她是不是有喜了，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来例假了。母亲把自己的担心告诉父亲，父亲兴奋得抱起母亲，他把头埋进她的怀里，激动得哭了。
母亲的心里非常紧张，她看到自己的丈夫高兴得跳了起来时，自己的心里也很开心，可是，一想到自己要照顾一个小孩子，心里就非常慌乱，同时，也有一种失落感，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里了，她曾经的梦想只能在梦里了。
她开始变得患得患失，心情也阴晴不定，一点小事就能激起她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