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抗争
“好什么好！你个小妮子现在翅膀硬了，是吗？敢气你妈了，谁给你的胆子？是你那个废物父亲吗？”
一阵狂轰滥炸，直接把托娅从睡意里炸醒，原来是她那个‘炮筒子’大舅，又来教训她这个‘不孝顺的女儿’了。隔着屏幕就能感受到大舅的怒火，还有醉醺醺的酒气，假如此刻托娅站在他面前，大巴掌早朝她扇过来了，他才不管你能不能承受哩，舅妈和表妹没少挨他的打，托娅小时候很怕他，见他来家里，赶紧躲得远远的。
托娅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点，等对方发泄完怒火后，她才说道：“舅舅，你说完了吗？”
“我没说完，你瞧瞧，你个死妮子什么态度？你是这样对长辈讲话的吗？别以为你跑到大城市里去了，我就够不着你，有本事，把你那个丑八怪父亲也带走。”
“舅舅，我喊你一声舅舅，是对你的尊重，”托娅气得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忍不住冲着手机大声嚷嚷，“你可以骂我，但是，我决不许你骂我父亲。”
“我就骂他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从今往后，我和你没有亲戚关系，我没有你这个舅舅了。”说完，托娅直接挂断了电话，顾不上生气，她接着给父亲打去了电话。
“小雅，”父亲好半天才接通电话，托娅连忙问他：“咋这么长时间才接电话？”
“哦，刚才扫院子，我没听到电话响，这么着急，你有什么事吗？”
听到父亲平静的声音，托娅紧张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不过，她还是忍不住问父亲：“我大舅没有去家里闹吧。”
“哦，他刚从家里离开，不过，没事！”父亲安慰托娅，马上反应过来，“他该不会给你打电话吧，你不要理他，他就是个酒疯子，只是可怜你舅妈和表妹。他在外面没占到便宜，就会把怒气带回家，全发到她娘俩身上，唉！”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怎么知道我和妈妈吵架的？”
“还不是你妈妈告诉他的？你几个舅舅和姨们来家里做客，聊天时，说到你。他们听说你回来过年了，在家里没看到你，就问你妈。你妈告诉他们，你已经走了，接着发了几句牢骚，你大舅就坐不住了，站起来骂你妈窝囊，自己的女儿都管不住。你几个舅舅和姨们一看他喝多了，又要发疯了，一个个都吓得溜走了。”
“那他就在咱家耍酒疯？”
“没有。现在不像以前似的，没人管得了他，如今你两个弟弟都长大了，看他要发酒疯，直接把他架出去了。”父亲骄傲地说。
“我妈没说啥？”
“你妈还在一旁拉你弟弟哩，你两个弟弟都没听你妈的话。你舅舅使劲拍打远门，你妈想去开门，我们没让她去。”
“那我妈肯定把气撒你身上。”
“嘿嘿，没事，习惯了。”父亲接着转开话题，“你一个人在外面，家里人都帮不了你，你要照顾好自己。”
“知道了，我会的。”托娅的鼻子酸酸的，赶紧挂了电话。
妈妈在家里霸道，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她的娘家人，每次妈妈和父亲生气，就会跑回娘家去，舅舅们就来着父亲算账，不管青红皂白，上来就把父亲打一顿，父亲也曾反抗过，可惜打不过他们。一来他们人多，二来呢？父亲个子矮小，根本打不过他们。
“你这个小矬子，还敢给我们打？”时间长了，父亲学聪明了，他尽量不和母亲吵架，母亲以为他被自己的兄弟们打怕了，不敢和她吵架，其实，父亲的忍让是对她的爱。
以前，托娅不懂父亲，直到因为她上学的事，父亲和母亲大吵了一架，这一次父亲的态度非常强硬，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母亲只好跑回娘家，喊来她的弟弟们，想让父亲妥协。没想到，父亲始终坚持这个观点，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舅舅们说着说着，上来就要动手，父亲顺手抄起一把铁锹，瞪着血红的双眼，摆出一副拼命的架势。
“不怕死的过来吧，我以前对你们的忍让，不是怕你们，而是拿你们当亲人，如今你们干涉到我女儿的上学问题上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一个平常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窝囊人，今天突然变得像换了一个人似，着实吓了他们一大跳，说实话，大家一齐揍他一个人，显得绰绰有余，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家伙，他只会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地上，任凭几个小舅子轮番打他，这样便宜的事情，谁不愿往上凑呢？一旦自己有受到伤害的危险时，没有一个敢往前冲的，包括那个‘炮筒子’大舅，他也只是酒壮怂人胆，站在远处，嘴里骂骂咧咧地不敢过来。
母亲一看这阵势，自己冲了过去，父亲一挥手，就把她拨拉到一旁去了，这举动把母亲也惊到了，这个男人今天是中邪了？自从成亲到现在，他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母亲的弟弟们一看这种情况，感觉很无趣，便打算离开。父亲一直保持这个姿势，怒视着他们远去地背影，直到托娅放羊回来，连忙跑过去拿掉父亲手上的铁锹，父亲一下子瘫软下来，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不上学啦！我以后在家里放羊、干活，帮母亲照顾弟弟。”托娅哭着对父亲喊道。
“傻孩子，以后可不许说这种话，你不上学，就像雄鹰失去了翅膀，怎么能飞得高呢？”父亲伸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花，故作轻松地说，“不哭啦，快变成小花猫了。来，好女儿，快拉我一把。”
小托娅拉着父亲的手，还没使劲，父亲就站了起来，他看了一眼还在生气的妻子，对女儿说：“肚子饿了吧？我给你们做饭去。”
如果说托娅以前一直以为父亲只是对她的一种疼爱，而经历了这一次的抗争，父亲在托娅的心目中的形象逐渐变得高大起来，她知道在自己的身后，有了父亲这座靠山，足以对抗一切，同时，她也学会了父亲隐忍背后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