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谈话2
季砚尘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叫了，叫了好多声，可他被人按住了，训练有素的那群人，用手死死的捂住了他的嘴，他再也叫不出来了，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不过程放已经自己给他找好了借口：“也对，你本来就有点不爱跟人打交道，你上学时也高冷，我们几个约你翘课，你一律不理会，确实想象不出来你当街大喊我名字的样子，嘿嘿，放学后人那么多，你当时肯定不好意思喊吧？你这偶像包袱也太重了！”
说着说着，程放口渴，到冰箱里翻了半天没找到饮料，季砚尘的冰箱塞满了食材，就是没有饮料，也没酒，他只好悻悻地喝了点白开水。
季砚尘道：“少喝点饮料。”
“行啦行啦，你比我家老爷子还啰嗦，”程放根本不当一回事，“我都奔三的人了，这能不知道吗？再说了，我们家就是做水果饮料发家的，小时候没少喝！”
程放岔开话题：“后来呢？你就去卖保险？还是去发传单了？那你上次在我家，说什么被枪顶脑袋，是什么意思？”
季砚尘深沉的目光凝视程放半晌，忽地一笑“你对我说的话记得很牢啊，挺用心。”
当然记得牢了，那么深刻，想忘都忘不掉！程放想到那天被季砚尘压在床边羞辱，暗自咬牙，心下恨恨的想，等着瞧，等老子知道你的弱点，总有一天要狠狠报复回来！
季砚尘不理会他脸上愤愤的神情，程放还以为自己隐藏的挺好，根本不知道季砚尘就是逗他玩，他听了半天，想听的都是季砚尘愿意透露的。
季砚尘没想告诉程放那段不堪的回忆，他撒了谎：“刚到外地的时候，那边很乱，有人私带枪支，很多地头蛇，城管管不了，我方言都不会讲，也没有学历，更没有一技之长，就只能在天桥下卖卖电话卡，没想到得罪了人，那人是混社会的，见我抢了他的生意，拿枪顶过我的脑袋。”
“卧槽！这么嚣张？！”
推销电话卡那会儿其实是见程放前，没想到人这么好骗，季砚尘真假参半，继续说：“后来他不让我做电话卡的生意，我就离开了天桥去做服务生，还遇到一个富婆要包养我，后来她老公找过来，要揍我，可惜他打不过我。”
程放打断他：“那你到底跟没跟富婆？”
“跟了还在餐厅待着干嘛？”
程放点头：“也是哈！”
“我发现干服务员没前途，所以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用来投资了。一个月只留了五十块吃饭，晚上就睡在公园里。然后我开始搞推销，第一个业务是卖化妆品，代理一个品牌，要打入那边的市场，卖出去一个就给我提成。”
程放也是做生意的，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挺难吧，谁都不认识，没人搭理你呀。”
季砚尘笑：“是啊，想办法呗。正巧，我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两个正在上大学的朋友，我就让他们帮我把化妆品带去学校，在女生宿舍楼下卖，后来那个牌子被带出校园，成功进入主要商场和店铺，一年以后，遍地都是了。我就不出去跑了，只靠分成，每个月也够生活费。”
这里季砚尘也说了谎，他没有亲自参与后续，只是幕后老板，因为做这个事的人早就变成了叶城源和张卓，那钱确实够他俩的生活费，还有富余去泡妞，而他，那个时候已经待在了毒三角。
程放真惊呆了，他由衷地赞叹：“行，挺厉害。”
要知道那时季砚尘不过十九岁，还是个刚成年的人，他人生地不熟，把一个完全陌生的牌子挤入商场份额，一定做的挺艰难，可这都不是程放想听的：“那你干爹……”
“那是很久之后的事了，他当时也没有高升，甚至我那个哥哥也还刚刚考上公务员。”
原来季砚尘真的是自己发家啊！程放惊呆了，季砚尘看向程放，目光透出几分柔软：“有段时间特别难熬，我几乎天天想你。”
程放忽然就想问：“你不想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季砚尘没留意程放的表情，他完全沉浸在以前的回忆里：“我刚开始认识你的时候，对你、你那群朋友都很反感。”
“害，”程放理解，“你当时是好学生，反感我们很正常！”
这里还有个乌龙，程放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当时在巷子打架之前就知道你了，初中那阵还买通你后排的座位想抄你试卷，谁知道你没来…你不知道吧！”
季砚尘沉默片刻，也开口：“那秘密交换，我当时没被打劫。”
“啊？”
程放懵了。
“当时被打劫的是我们班一个很瘦弱的同学，我只是路过，我家在巷子的另一边，他们挡了我的路而已。”
还有一句季砚尘没说，他只是在等那群人打完，而且没有想出手帮忙的意思。
“啊……原来不是你被打劫啊！那你道谢做什么？”
季砚尘一笑，没有回答。
那时候季砚尘家近，是走读生，可程放是住校的，高中管理严，放学后住校生要比走读生多上一节二十分钟的自习，为的是区分走读和住校，而住校生严禁放学外出。
虽然没被打劫，但季砚尘永远忘不了程放多管闲事的那一幕。
那时的季砚尘整个人都是阴郁且灰暗的，带着一股子对生活的愤恨和怨怼，尽管他拼命优秀，拼命学习，接受无数人的羡慕和赞美，却还是填不满内心无穷无尽的欲望深渊，他是孤独的。
季砚尘沉默寡言的性子和优异的成绩导致他身边没有任何朋友，妥妥的高岭之花。
直到程放翻墙出校，见义勇为，完事后痞里痞气的走过来问季砚尘：“哎，同学，你没事吧？”
没想到从那天起，程放就和季砚尘有了割不断的羁绊。
其实程放见义勇为是有目的的，一是看季砚尘好看想交朋友，二是知道人家是学神，想搞点试卷答案抄一抄。
可他不知道，自己就像是满天乌云里透出的一抹阳光，成为了照亮季砚尘阴暗生活的唯一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