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怀念
周泽真让他搞怕了，根本不相信他能有正事：“真没有程总，你现在手头上全是股票基金，你又要的急，一时间真没办法套现！”
程放问他：“那我有多少是能提出来的？”
周泽随手扯了张纸算了算，最后编了个最低数字：“十七万多。”
“十七万多？”程放挠头，一双桃花眼一眯，“你耍我呢？”
“真没有！”周泽开始翻旧账，“程总，你忘记邵清请剧组吃饭的事了？还有上个月给他买了一辆车……”
“行了行了！”程放听见这个都头疼，“那你借我三万，凑个整数，下个月从我账户里转给你。”
打完电话后他把手机放进了裤兜里，随意冲了冲手关上水龙头，从厕所里出来了。
季砚尘正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出来，递给他一块崭新的毛巾：“擦擦吧，水差不多冷好了。”
程放接过毛巾擦了擦手，又把弯下腰，把茶几上放凉的水一饮而尽。
“我……”程放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胸口闷疼，他本来想说，我给你准备了二十万，钱不多，算兄弟的一点心意，但怎么都开不了口，季砚尘到底是和他养的那些个小情人是不一样的。
再说了，季砚尘真是他青春时期男神一样的存在，他高傲矜贵，即使现在这样，估计也不会接受他的好意。
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听见季砚尘问：“我的试卷呢？”
“啊？”
“我走的时候，给了你一份试卷，还记得吗？”
程放是有点印象，一张上面有红墨水的试卷，不过年代太久远他早忘记放哪了。
“啊……哦，试卷啊，试卷……我放家里了，就在我书柜里夹着那，你放心，保管的好好的！”
“是吗？”
季砚尘目光深沉，突然低低的笑了，他向前走了几步，两个人的距离缩短，程放屏住了呼吸。
季砚尘突然凑近嗅了嗅，是个安全距离，不至于让人觉得突兀，但程放还是心悸了一下，他听见季砚尘问：“你喷香水了。”
“啊…是。”程放自己抬起袖口闻了闻，是有股淡淡的香味，“你喜欢？我下次给你带一瓶。”
“不好。”季砚尘断然道。
“什么？”
程放没听清，他疑惑的抬头，就见季砚尘已经退了半步，神情没什么变化：“没什么。”
程放问他：“你…最近在做什么工作。”
“都做一点，涉及挺多。”
程放皱眉，以为他一天要打好几份工，小心翼翼的组织措辞：“就……你有没有想过找一份稳定的工作，要不，来我公司也行。”
他尽量让自己不触及季砚尘脆弱的自尊心：“你要是不想，我可以先借你钱，我这里有二十万，虽然不多，但你试着做些小买卖，总比打临时工强。”
季砚尘面无表情的盯着他，程放以为自己说的太过分了想要开口挽救一下，就见季砚尘突然笑了，不是之前客套的扯动嘴角，而是发自内心的微笑了一下：“程放，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程放愣了一下，七年的记忆瞬间有些回笼，他想起两人一起在公交站牌下躲雨，一起逃了晚自习去看录像带，毫不夸张的讲，除了方席玉，季砚尘几乎贯穿了他的整个高中。
季砚尘伸手，抚摸他的脸庞：“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这些年你都跑哪里去了！你原本应该是省状元的！我踏马那么看好你，你说走就走！”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他几乎说不下去，胸口的酸涩喷涌而出，他终于找到难受的原因，面前的人是季砚尘啊，是次次考试一定占据榜首，是每周一升国旗都要被教导主任夸赞，是被他爸称为别人家孩子的季砚尘，原本应该是他们几个人中最有出息的季砚尘啊！
他一把抱住季砚尘，感受那份真实：“你踏马，这些年都死哪去了！”
季砚尘轻柔拍打他的背，眼神中却带着一种极沉极暗的凶险：“程放，我回来了。”
程放埋在他的肩膀上痛哭，一听这话，直起腰，抹了一把眼泪，丝毫不顾以往维持的形象：“你说的对，你回来了！”
“总之，不准走了！”他故作大大咧咧的拍了拍季砚尘的肩膀，“还有，你刚才说的那是什么话，我为什么对你好，咱们不是兄弟吗，兄弟有难，我肯定不会不管！”
季砚尘目光闪烁：“如果……”
程放根本没听他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没有如果！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只要我程放能做到的，你说就行！”
然后第二天，程放就带他去见了高妍，高妍安排吃饭的地方很有档次，桌上只有他们三个人，高妍率先举杯：“得有七年了吧，学神？为了我们的重聚，干杯！”
几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叮叮咚咚碰在一起，血色的酒液轻荡，让人不由自主想起高中时代的美好。
高妍感慨：“还是小时候好啊！”
程放也是心头一热，他偏头看向季砚尘，季砚尘穿一件单薄的淡色毛衣，听到高妍这么说整个人神色淡淡，看起来无喜无悲。
程放头一回涌上一种复杂的愧疚感，听他家老爷子当时说，季砚尘很惦记他，可他呢？纸醉金迷，早就忘了这位发小…
一想到这，他费心费力地忙着张罗，一会问季砚尘爱吃什么，一会给他夹海参说这玩意大补你得多吃点，一会帮季砚尘扒大虾添茶倒水，仿佛请客的不是高妍而是他，生怕季砚尘这位最主要的客人不尽兴。
不过殷勤的效果不错，季砚尘看上去还是挺愉快的，只是依旧不喝酒，只喝矿泉水，程放总觉得清醒的季砚尘疏远感很强，不过他坚持不沾酒，让程放灌醉之后称兄道弟拉近感情的计划彻底告吹。
如果没有程放在这里忙前忙后累得一身汗，这场三人聚会根本热闹不起来，充其量称得上不温不火。三个人的际遇差距太大，已经成为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搭了桥仍然过不去的那种。
高妍实现了梦想，成为了小有名气的设计师，程放就不用说了，他小时候家里就是暴发户，现在的程放也算得上京都有名的小老板，只有季砚尘，缺席高考后远走他乡七年，没人知道他怎么挺过来的……
高妍和程放喝了酒，说起当年的青春岁月。程放说小时候知道季砚尘考试没低于过九十五分，就花一百块钱买通了其他班学生换了考试座位，结果季砚尘重感冒缺考，自己根本没有见到人。
季砚尘说记得高妍以前只爱穿超短裙，每周一国旗下演讲，经常临时换成她的检讨。
高妍说程放嘲笑她每周一做检讨，结果下星期一就变成了他自己，还被他爹拿鸡毛掸子追得满街跑…
笑了一阵话题也便进行不下去了，再往下便是禁忌的吻、缺席高考、失踪、各奔东西，这是不适于提及的，至少不适于眼下这种温馨的时候提及。
当时的气氛很快就凉下来，仿佛两个乐章之间的休止符，每个人都绞尽脑汁怎么继续弹下去又无伤大雅。
……
程放回想到这，有些难过：“我…我看他这些年应该过的不怎么样，哎，我跟你说啊，你到时候别当人家面提什么要帮衬他的话，俗气！”
程放啃了口苹果，摸出手机就开始发语音：“到家就赶紧休息，今天排练肯定累了吧。”
那边发了什么，原离一脸傻乐又给人发了一句：“我也是，早点睡啊宝贝！”
方席玉看他这模样，突然意味深长的笑了：“我肯定是有分寸，你自己注意点。”
程放已经沉浸在跟小情人腻歪的氛围里，哪里还听得见方席玉讲些什么。
程放玩心太重，在方席玉办公室待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说要去酒吧玩会。
方席玉瞥了他一眼：“你的宝贝不要了？”
“那肯定要”程放扬了扬手机，“我这叫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