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问题
婴宁和崔姨娘结伴来到账房。
等待查验账目的管事已经在等着她们。
府内目前分为厨房，花房，马房，档子房，账房和茶房六处地方。
每一处都由一名管事负责，每名管事手里都有一个账本。
她们要查的是近一年的账，加起来有十几个账本。
崔姨娘在秦素心身边时，就帮着她管理内宅，所以查起账来很快。
婴宁一开始在旁看着，渐渐明白之后，也开始上首查看。
经过她们查看，大部分的账本都没有问题。
只有厨房采买，账本上的问题十分明显。
厨房的账本上记录每月买菜的银子花费一千两，乍一听，这个数字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仔细一算，就会发现问题。
一个月一千两，一年就是一万两千两，三年下来就是三万六千两。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也是一个非常不正常的数字。
算一笔账。
市场上一只鸡二十文，一头猪一千六百文。
若是一千两全用来买猪，每月相府就要吃掉625头猪！每天就要吃掉20头猪！
厨房只负责府内主子们的饮食，这样算下来，每位姨娘每天就要吃2头猪！
婴宁拿着厨房的账本问：“管理厨房的人可在？”
负责厨房的是赵管事，立即将手下两名负责采买的妈妈叫了上来。
一位是周妈妈，一位是朱妈妈。
两人都是府里的老人。
两位妈妈站在婴宁面前回话。
婴宁扫过二人的脸，问：“为厨房采买这一项支出，会花这么多银子？”
朱妈妈道：“回姨娘的话，我只负责买米面油这三项的采买。每天都有记录，可以核查。”
婴宁低头看了一眼，账本上关于米面油的购买，记载非常详细，每月总支出二十两。
在合理的范围内。
除了这二十两，剩下的九百八十两全部用在买菜上？
折算下来每天的菜钱就要花掉三十二两。
什么菜这么贵？
京中最贵的一品香，一月买菜的钱也花不了这么多。
婴宁看向另一位周妈妈：“周妈妈，每日的菜都买了些什么？”
账本上关于菜这一项的支出，记载的非常笼统，只写了一个菜字。
后面跟着金额，并没有详细记录。
周妈妈还想糊弄婴宁：
“回姨娘的话，现在的菜正是贵的时候。”
“府内各位姨娘的口味又各不相同，厨房的菜，都是按各位姨娘的口味来买。”
“像夫人喜欢吃海鲜，一只好虾就要一两银子。”
“苏姨娘喜欢吃羊肉，一头好点的羊肉也要5两银子。”
“……”
婴宁见她还想糊弄自己，直接报出市场菜价。
“京城的菜价是统一制定，就算有波动，上下也不会超过五文。”
“一只龙虾的价格是4文，算夫人每日吃一斤龙虾，一个月下的花费合计1200文。”
“一只羊价格是1000文，每日向苏姨娘的院子送一只羊。
一个月下来合计30000文，折合30两银子。”
“周妈妈，你还有告诉我一只虾一两，一头羊五两吗？”
以前苏姨娘查账，只是看一眼并不细究，所以一直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
周妈妈没想婴宁竟然如此了解市场，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各位管事看周妈妈的脸色，也是神态各异。
婴宁注意到周妈妈的手腕上戴着一只金镯子，看起来分量不轻。
婴宁道：“周妈妈手上的镯子不便宜吧。”
周妈妈看到露出的镯子，立即又藏进袖子里去。
婴宁道：“周妈妈按照我刚才所算，每月的菜钱有九百四八两八钱去向不明，一年就是一万一千三百八十五两六钱，三年就是三万四千一百五十六两八钱。”
“这些银子限你在一个月的期限内补上，否则，我就将这件事禀告夫人，请夫人来处理。”
周妈妈吓得脸色煞白，一个劲磕头求饶。
“老奴知道错了。”
“求姨娘念在老奴尽心侍奉三年的份上，高抬贵手，放老奴一马。”
“老奴以后一定改。”
婴宁对周妈妈道：“三万两银子不是一个小数目我不敢替相爷和夫人原谅周妈妈，不过我也有一个将功折罪的办法。”
周妈妈抬起头。
婴宁道：“周妈妈将缺的这些钱补上，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周妈妈脸色一白。
那不是三两银子，而是三万两，把她卖了都补补上。
婴宁说完不再看周妈妈的脸色，起身离开账房。
出了账房，崔姨娘忽然拉住婴宁的手道：“妹妹，你闯下大祸了。”
婴宁满眼疑惑，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崔姨娘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你知道那周妈妈是什么人？”
婴宁摇头。
不知道。
崔姨娘道：“周妈妈在相爷还是一个穷书生的时候，就跟在相爷身边伺候。”
“她相当于相爷的半个奶母，这样的身份哪里是你我能惹的起！”
“我就知道查账一定没好事，你瞧着吧，一定会出事！”
彼时，婴宁并没有将崔姨娘的话当做一回事儿。
晚上，婴宁在屋内乘凉，绿枝进来报：“姨娘，周妈妈想见你。她手里还提着礼物。”
婴宁挑眉，知道周妈妈是为了填补银子的事情，道：“让周妈妈回去吧。”
绿枝道：“姨娘，您不见她。”
婴宁道：“不见。”
三万两银子的事情，她解决不了。与其听周妈妈痛哭哀求，不如不见。
绿枝道：“好，奴婢这就去回她。让她回去。”
绿枝出去告诉周妈妈道：“周妈妈，姨娘不得空，请您回去吧。”
周妈妈手里提着两只礼盒，沉甸甸的，眼巴巴地望着绿枝道：“求姑娘再去跟姨娘说说， 我给姨娘带了礼物。”
说着，她把手里的盒子掂了掂发出清脆的声音。
绿枝道：“周妈妈，姨娘说了不见就是不见，你请回吧。”
说完，不再理会周妈妈转身回了院子。独留周妈妈一个人愣在原地，周妈妈满脸失望，正要离开，忽然听到一旁响起一个声音。
“周妈妈？”
周妈妈转身向身后看去，看到黑暗中走出一位清丽的女子，女子问：“周妈妈，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贺姨娘，安。”周妈妈道：“我来见邱姨娘，可惜邱姨娘不肯给我老婆子面子。”
周妈妈语气中已经带上怨气。
贺姨娘道：“是为了账本的事？”
周妈妈尴尬地点头。
贺姨娘眼珠转了转，道：“我有一个办法，可帮助周妈妈。周妈妈如果信的过我，就跟我走吧。”
周妈妈眼睛一亮，跟着贺姨娘离开。
三天后，到了周妈妈还账的时候，知行斋突然派人来传话，请婴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