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演奏
报告厅里坐满了人。
刚发言结束的顾昭扬溜到后台。
“昭扬，这里。”
熙攘的环境里，顾昭扬凭声音找到林多稚，和她身边的裴晏初。
顾昭扬的相机在裴晏初的包里。
林多稚递给顾昭扬一瓶水，“刚才学妹想去前面听你的演讲，虚情鸡汤有什么好听的，真搞不懂。”
裴晏初辩解：“我就是想看看昭扬姐姐。”
林多稚无语凝噎。
真的，她超爱。
顾昭扬笑出声，被林多稚轻轻打了一下。
“小学妹真漂亮啊，上次见，帽子盖了半张脸，没太注意。今天把军训服换下来，我差点没敢认。”
“刚到后台，好几个人围着她要联系方式，怪不得你总是叫她小公主。”
“是吗，加了吗？”顾昭扬拧不开瓶盖，顺手递给裴晏初。
裴晏初利落地拧开瓶盖，又递给她，接话道：“加了女生，公主什么的称呼好羞耻。”
林多稚打断她：“禁止双标哈，顾昭扬叫你小公主的时候你明明很开心。”
那不一样。
裴晏初的目光全在喝水的顾昭扬身上，随口接话：“你观察挺细致的。”
顾昭扬喜欢穿衬衫，酒红色短袖衬衫的袖口有一道不明显的疤痕，小臂牵动着细腻的皓腕，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瓶身，头微仰，吞咽时脖颈轻颤。
眼神太过灼热，顾昭扬伸出空着的手挡住裴晏初的视线。
林多稚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眼睛就差安到顾昭扬脸上了，真想不明白，喝水有什么好看的。”
裴晏初拉下顾昭扬的手，握住，狡黠开口：“你不懂。”
顾昭扬呛了一口，不住咳嗽。
裴晏初和林多稚都忙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林多稚回：“我知道顾昭扬漂亮，但这也不是你痴汉似的一直盯着她喝水的理由吧。”
裴晏初得意翘着嘴角，说：“那你还不够知道。”
“嘿，占有欲挺强啊小鬼。”
和事佬顾昭扬知道两人没真的吵起来，但还是两边都劝了几句。
很快，指导老师开始叫人上台了。
“还有几个节目到你。”
裴晏初算了算：“四个吧。”
她化了妆，顾昭扬没碰她脸，只是摸了摸她的右耳，叮嘱道：“平常心对待就好，我相信你。”
这话裴晏初从小听到大，几乎每一次比赛或者上台前顾昭扬都要说。
裴晏初拉了拉顾春风的手腕，顾昭扬弯腰，就听裴晏初压低声音说：“那你能像小时候一样吗，给我一个抱抱作为鼓励。”
顾昭扬拥住她，压低音量回道：“我怎么记得从小到大都没有过这个鼓励。”
裴晏初偷笑：“我看漫画是这样的。”
小孩心性。
顾昭扬眼底酝开笑意。
又陪裴晏初等了会，等到还有一个节目就到她时，顾昭扬拿着裴晏初的包，要和林多稚回报告厅了。
“不能拍别人哦，昭扬姐姐你只能拍我。”
顾昭扬笑道：“遵命。”
林多稚也被逗笑：“放心吧醋王二世，我会帮你盯着相机的。”
她们的位置还挺靠前的。
林多稚带着顾昭扬找到位置，坐下后看了一眼环境，她们的位置离前面的校领导老师有点距离。
在表演的节目是诗朗诵。
林多稚听了几耳，诵诗人感情充沛，听诗人昏昏欲睡。
她侧头，发现顾昭扬在看相机里的照片。她有点好奇，也凑头去看。
妈呀，单人照几乎全是裴晏初，双人照则是她们两个。
林多稚震惊发问：“你和她居然是彼此的毒唯吗？”
居然是双向奔赴，要不是不道德她就嗑了。
顾昭扬看她，脸上全然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大字。
林多稚尝试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们俩居然都那么爱对方。”
顾昭扬奥了声，继续看相机里的照片，然后慢吞吞地回答：“毒唯什么的很可怕。”
林多稚倾听。
林多稚震撼。
林多稚沉默。
不是，已经直接不解释“你爱她”了吗？
不是，现在已经默认她爱你了吗？
不是，你们直女之间的姐妹情真的已经真挚深入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对，顾昭扬什么时候说她们是直的了。
林多稚尝试理解，发现理解不能，于是伸出手询问：“你是不是……”她用直着的手指做弯曲动作。
顾昭扬看懂了，低声回答：“不知道。”
她对这方面不感兴趣，也懒得探索。
林多稚回想了下顾昭扬的交际圈，突然发现，顾昭扬只有面对女生时，那张漂亮的脸上才会露出温柔和煦的笑。括号，特别是面对裴晏初，括号回。
想想顾昭扬博学善思，温柔漂亮，做事干练，会照顾人，一副姐样。
林多稚评价：“你是蛮姬了吧唧的。”
这句话像是点了顾昭扬的笑穴，她低声笑起来。
想了想，林多稚决定提醒一下她：“根据我的姬达，我觉得小学妹估计也是。”
顾昭扬收敛了笑，“是吗？”
林多稚说：“我觉得是，因为她……爱姐。”
顾昭扬又破功了，笑得拿相机的手都在颤抖。
这该死的刻板印象。
林多稚好心提醒：“真的，如果你对她没那个意思，你们相处就得注意点了。虽然你们以前也这样相处，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青春期，还同吃同住，互相照顾，很容易产生感情的。”
顾昭扬理性思考：“你说的有点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
顾昭扬真诚回答：“但是小初对我很重要，我还是要照顾她的。”
林多稚点点头，觉得很符合顾昭扬的做法。
很快，到裴晏初上场了。
顾昭扬举起相机，看着取景框里慢慢走进一个熟悉的人。
主角跟着灯光的指引下走上舞台，在黑色礼服的映衬下更显骄矜。
舞台上的裴晏初一露面便引起小小的轰动。
顾昭扬能听到周围的人在窃窃赞叹。
裴晏初鞠躬，坐在钢琴凳上。有谱子，但裴晏初早已烂熟于心，不用翻看。
静心，凝气。
感受，投入。
尽管她对于表演并不热衷，但她的专业性是无可指摘的。
指尖跳跃下，流动的音符仿佛急促的脚步，在苦涩与惴惴不安中执拗的追寻着。
并不是所有人都懂音乐，但裴晏初知道顾昭扬在听。
就像现在的她并不能完全领悟曲子中所写的初恋的忧郁情感，但她为了一个人期待而展示自己。
老师说表演是不能分心的。
最该专注的时刻，裴晏初不期然想起顾昭扬来：她喜欢这个曲子吗？
演奏完毕，掌声雷动。
新同学很给面子。
她尽量维持运转着被陌生情感操纵的大脑，鞠躬致谢，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