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永远的“夙愿”
新婚燕尔,冬日漫长的黑夜竟然也显得如此短暂。
白天相敬如宾,晚上耳鬓厮磨,转眼三个多月过去,被窝里的风声随着新鲜感的消退也渐渐变小了。
当身穿红衣的小朋友又一次如约而至,周三姑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倒是她的母亲开始担心起来。
又三个月过去,周三姑的母亲已是愁云满面,生怕自己的女儿和女婿万一谁有毛病,这可就让别人当笑话看了。
这种事情周三姑的父亲更着急,可是着急归着急,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对女儿说什么,只能是让妻子旁敲侧击的询问。
对于母亲的疑虑,周三姑刚开始只是低头笑着回答说不着急,可是日子久了连她自己心里也升起了阴云。
“爸妈都催着让咱们要孩子,这都半年了,肚子还没动静,该不会真的有啥毛病吧。”
一脸潮红还未褪去的周三姑躺在“老五”结实的臂膀里小声嘀咕。
“怀不上不是更好嘛,正好再多过一段时间的二人世界。”
“老五”一边趁机抚摸着柔软的双峰,一边坏笑着安慰妻子,其实在他心里同样升起了阴云,只是不愿意表现出来罢了。
“刚要完,还不老实。”
周三姑一把推开了正在侵犯自己的那只大手,而后接着说道:
“要不这两天,我们去县里检查一下吧?”
“检查啥呀?你看我这壮的跟头牛一样,还用的着检查嘛!”
出于男人的自尊心,“老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周三姑的提议,话里的意思还把责任都推到了周三姑身上。
“照你这么说,就是我有问题喽?”
周三姑生气的反问道。
这下可让“老五”犯了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转念一想就举手投了降。
“去去去,明天就去,身体再壮也得接受科学检验不是嘛!。”
周三姑听完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直到第三天,“老五”独自一人去县城取两人的检查结果,等到回来时,周三姑看着他闷闷不乐的走进院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向心头。
“检查有问题?”
周三姑担忧的问道。
“老五”皱着眉头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把检查报告递了过去。
周三姑忙慌的看了一遍,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又仔细的再看一遍,没错呀。
“老五”看着周三姑用写着一百个问号的眼睛望着自己,一下子憋不住笑出了声。
“医生说了,我们俩身体好着很呢,暂时怀不上可能是那方面稍微有点频繁,让以后节制点,别有压力,孩子该来就会来的。”
“老五”说完一个轻佻的眼神就瞟在了周三姑脸上。
周三姑这才明白过来“老五”刚才的演戏原来是和自己故意开玩笑,气的她对着“老五”的前胸就是一组小铁拳。
晚上,心满意足的“老五”感叹着:
“第一次见你那天,我的魂都丢了,阳光打在你脸上的时候,美的就像天仙下凡一样,得亏我姑和我爸妈瞒着我没有讲你身上请神的事,要是早告诉我,我当时肯定一万个不愿意,现在想想都后怕。”
这确实是老五掏心窝子的话,男人一旦尝到女人的滋味,很多事情都会妥协,就像结婚后知道了初一和十五不能碰周三姑,虽然心里有些怨言,但是更多的还是庆幸和暗喜。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老五”在东合村慢慢也站住了脚。
人嘛,不管是臭味相投还是香味相投,总之合得来就能玩到一块去。
那个时候李云水的爷爷也是刚结婚,比周三姑和老五他们正好晚半年,我们暂且就称他为李老头。
年轻的李老头也是爽快人,见老五干活利索,出工从不偷奸耍滑,很快就主动和他越走越近。
男人们走的近,女人和女人之间自然而然的也会走的更近,就这样,两个年轻的家庭紧密联系在一起。
李老头和妻子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二人世界还没有过够就怀上了孩子,这样一对比,晚结婚的反而早早要抱上孙子了,这可急坏了周三姑的父母亲。
眼看李老头的孩子就要出生了,这个孩子也就是李云水的父亲李国庆。
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周三姑终于告别了每月一见的披着红衣的小朋友,怀孕的喜讯迅速打破了村里的流传已久的风言风语。
这也让周三姑的父母亲终于舒展了一口气,此时的老五也是高兴坏了,像保护国宝大熊猫一样每日围着妻子团团转。
等到孩子出生,母女平安。
周三姑享受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后来才注意到除了自己,其他人多少都流露出不同程度的遗憾。
特别是自己的父亲,当着她的面就说:
“要是“带把”的就好了,这样我们周家就后继有人啦。”
还是母亲在旁边听到后怕周三姑伤心,赶紧打圆场:
“头胎女儿好,到时候可以照顾弟弟。”
平原地区,自古是封建统治的中心,男尊女卑、传宗接代的思想尤为严重,这也害苦了不少人。
有的人怀孕生孩子就跟玩一样,一胎接着一胎。
就说李云水的奶奶,李国庆出生刚半年,二胎就怀上了,这次是个女儿,直接凑成了一个“好”字更是让一家人欢天喜地。
后面不到四年的时间,她又生了一儿一女,第三胎那个儿子也就是现在李天树的父亲李国富。
这下李老头可是圆满了,两儿两女可是凑成两个“好”字,不管人前人后都只有别人羡慕他的份。
真是一家欢喜一家愁!
周三姑就没有那么好福气,眼看女儿马上五岁,自己的肚子再没有一点动静。
丈夫老五倒是很卖力,该使劲的时候也使劲了,奈何就是收不到回报。
在这几年里,周三姑几次问自己身上的神明“白奶奶”,可每次“白奶奶”的回答都一样。
大致就是以下意思:男女闺中之事她从未修炼过有关的道行,完全是爱莫能助,再说“求子”这般事情也不是她这种正在修炼中的小仙小神能够插手染指的。
求神不行,咱接着求医。
老五带着周三姑先后跑了好几家医院,检查确认的结果全是一个样,两个人身体很好,各项指标正常,按照科学的解释,那就只可能是两人选择的时间点不对,或者是交媾的体位不利于受孕。
那好吧,就按照医生给的建议来,该禁欲就禁欲,该找好时间点就找好时间点,该用最佳姿势也调整到最佳姿势,可每次的结果都是在月中左右希望满满,到了月末左右又失望满满。
正规的医院的不行,那就再来搞偏方,这个时候周三姑的父母就粉墨登场了。
不是从这里找来一些药丸,就是从那里弄来一些草药,再或者是从各种动物身上割下来的五花八门的肉。
林林总总也吃了几十回,大家的心情也荡了几十回秋千,每次从高处开始,在低处结束。
老五每次在李老头家里喝酒,看着他的两个儿子一个一个都学会了走路,那羡慕的情绪简直就冲昏了头脑。
有一次喝得着实大了,他控制不住的哭着抱怨: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在自己本家时家里穷,连个老婆都讨不上,入赘到这里日子刚好过一些,想要个儿子又这么难,从小到大我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遇见谁有点小灾小难的,我抢着冲在最前面,老天爷,你说说,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谁没有崩溃过的时候,所以不要轻易嘲笑一个哭泣的人,他人苦我们未曾经历,又怎能感同身受呢?
就在这个时候,“老五”的父亲托人捎话过来,让他尽快回本家一趟,家里有重要的事情商议。
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老五”告别周三姑,就独自上了路。
回老家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三十多里路,他是一点没敢耽搁,走了两个小时总算到了家门口。
进了门还没有怎么歇息,就又急匆匆的出发了。
这时同行的还有他的父亲,一路上两人嘀嘀咕咕没有停过,毕竟父子两有小半年未见,各自在心里都积攒了不少话头,此刻抛出来正好消化掉,也顺便解一解路途的疲惫。
等到了目的地,又等了一个小时才排到他们,看着前面几家人感恩戴德的离去,更让“老五”的父亲坚信这次没有来错。
老五刚开始不以为然,从小他就对这些神鬼之事不感冒,就像他说的如果没和周三姑见面前,就知道她身上请着神呢,这桩姻缘他肯定毫不犹豫的拒绝。
但是,这次随着对面的神婆陆续搬出了几件他和周三姑之间的私密事,竟然让他一下子傻了眼。
当父亲在家里说明了让他回来的目的后,“老五”心里有点不屑一顾同时又有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而现在听完神婆的言论,虽然没有深信不疑,但也变得半信半疑起来。
相信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很快就破土发芽越长越大。
回来的路途不像来时那么急切,装着心事的“老五”也是越走越慢,整整比来时多用了快一个钟头,等走到东合村时,夜幕已经探出了小脑袋。
“那边家里出了啥事了吗?这么晚才回来。”
周三姑关心的问道,同时把洗脸毛巾递了过来。
正在水井边洗脸的“老五”接过毛巾,整个敷在脸上用力揉搓了几下,一天的疲惫消去不少,趁着这个间隙,一个谎言迅速被编织好了。
“没啥事,家族要修族谱了,让回去处理下,已经弄好了。”
他没有敢正视周三姑的眼睛,而是迈几步从她身边斜过把毛巾挂在了晾衣绳上。
“好饿了,吃饭吧。”
周三姑也没有多想,转身走进了厨房。
太阳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不到半个月,愈发心神不宁的“老五”实在憋不住,就在这天夜里,他先是试探性的开了口:
“要不把家里的神送走吧,给请到庙里去。”
“为啥?”
周三姑疑惑的扭过头来看着丈夫。
“别人都说出马看事、算卦测风水的人泄露天机过多,对子孙不好,我这不是也怕嘛。”
“那些人是咎由自取,仗着有点神通不知天高地厚,什么钱都敢赚不说,有的还胡作非为,能有好下场嘛。”
“唉”
“老五”长叹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你这些天到底怎么了,最近有点怪怪的,不是叹气就是发呆。”
见周三姑这么问,“老五”犹豫了一会还是一咬牙说出口: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想着咱这孩子一直怀不上,兴许是和你身上的神明冲撞了,要不把它送先送走,保不准咱这孩子立马就要来了。”
周三姑听完,果然还是生了气。
“以后不准提这件事,不是“白奶奶”,我的命早就没了,再说她一直和我一起做善事,难道做好事也犯冲,孩子该来自然会来,就算以后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我也很知足,你要是觉得委屈,就重新再找一个吧。”
这一番话说的很重,直接把“老五”震慑的不敢再多言语一句。
屋檐毕竟是周三姑家的老屋檐,有时候该低头也要低头。
此事告一段落,但是影子却留在了“老五”的心里,时不时就会跑到他眼前晃一晃,为了后继有人,为了圆一个儿子梦,他后来还是找机会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