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让人失望
偌大的餐桌上现在就是只剩下了三个人，郑鸿、和坐在郑晋伟对面的许恭迎。
郑晋伟沉默地吃着面前的食物，时不时伸手示意站在一旁的女仆为他服务。
许恭迎则依旧是优雅的稳稳坐在那，轻轻挑着一旁女仆给她捡好的精美食物。
她手中的叉子指来指去，在那挑挑拣拣的，插了半天也没有吃下一口。
郑鸿看着许恭迎丝毫没有要走意思，他柔声地提起两人之前的一件事，“对了，上个星期去看的那个小玩意选好了吗？”
许恭迎一时间想不起来郑鸿说的是哪件事。
“哪个？”，她疑惑。
许恭迎的漂亮眸子转了转，努力回忆着郑鸿所提到的东西，随后她眼睛一亮，她将目光放回郑鸿身上。
她用终于想起来的声音说道：“哦~你说那个啊，白色那款挺不错的”
上个星期的时候，许恭迎让郑鸿陪着她去看了下首饰，看了好几款都挺满意的。
郑鸿打算全买下来，但她本着买精不买多的原则，没让郑鸿这么做，而是答应了等她敲定好选哪一款再买。
她每天都在看些新花样，本来都快忘记这件事了，但是郑鸿这么一提，她倒是想起来了。
“好啊，那就白色那款”。
郑鸿见她给出答复，十分宠溺的对她笑了笑，温柔的应下话来，决定了买下她说想要的那一款。
他回看向许恭迎，目光里有些其他的意思。
郑鸿温柔地看着她，关心地询问她吃饱了没，并做着打算给她夹菜的动作，“吃饱了吗？还想吃什么我给你拿”
他语气里满是关心和恩爱，那张好看的帅脸温柔地笑着。
许恭迎看着自己吃撑了的小肚子，其实她早就吃饱了，而且她食量本来也不大。
她听出郑鸿话里的意思，这是在赶她走。
给她夹菜问她吃饱了没，其实就是在用另一种委婉的方式告诉她，想待在这就要继续动嘴吃东西。
她们老夫老妻还这么多年，像郑鸿这样体贴又细心的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许恭迎吃没吃饱呢。
所以他话里的意思，其实就是在温柔地把许恭迎劝走。
许恭迎当然知道，他这是又要找郑晋伟谈话了，其实她是很喜欢这个最小的孩子的。
即便这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但不管怎么说，也都算是小恭和小迎的弟弟，她是把郑晋伟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来对待的。
郑晋伟从小到大都是管她叫妈妈的，而且李薇也不管他，可以说他从小就缺少来自真正母亲的关爱。
虽然许恭迎也细心的在照顾他，但来自真正母亲的爱，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能弥补的，何况这个孩子性格骄傲又顽强。
她觉得，即使这个孩子看起来对此毫无不在意，但是实际上在心里还是会难过的吧
许恭迎担心郑晋伟，但他也清楚郑鸿的行事作风和性格，他在那孩子身上倾注了太多的念想和期望，她害怕这些东西会压垮郑晋伟。
在内心挣扎了片刻，许恭迎她最终还是缓缓起身。
她清楚，自己这样强硬的方式留下来，到最后伤害的只会是郑晋伟。
自己这样只能让他更加为难而已。
她不甘心地咬着嘴唇，起身从座位上离开，临走前，她有些难过地看了郑晋伟一眼。
许恭迎心疼他，但是自己又无能为力，她为此难过。
郑晋伟知道许恭迎的心意，他回了一个没事的笑容，举止端庄优雅地起身朝她微微行了个礼。
“妈”，这声妈还没出口，就被郑晋伟以极快的反应收住了。
在其他人看来，他只是张了张，还未出声。
“许姨再见”，他声音有些薄弱的颤动着，像是快要落泪。
许恭迎眼里闪着水花，有些不忍地扭过了头，眼泪快要忍不住地流出。
“嗯，再见”
她声音温柔，说完后直接转身快步离去，像是怕自己落泪的样子被人看到。
郑鸿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待到许恭迎离开餐厅前，他都只是温柔平静地淡淡笑着。
等许恭迎的身影消失后，他才将目光放在郑晋伟身上。
他像是故意般说了一句，：“如果你再听话点，就不用老让我操心了”
同时，郑鸿的目光又望向刚才许恭迎离开的方向，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道。
“那样，你许姨也不会因为你被我留下而难过了，她那么爱你，你能不能不再让她难过呢？”
郑晋伟心里非常不爽，但他面上还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明明不是我的错，如果不是你硬要把我留下来的话”，他默默在心中鄙视。
不过这些始终只能是郑晋伟脑海里的想法和心声。
面对真正坐在面前的郑鸿，他只能乖乖出声认错。
“对不起”
郑晋伟低着头，声音低顺。
郑鸿笑着看向郑晋伟，他的笑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柔和感。
但是在郑晋伟看来，那全是错觉，至少在那温柔的微笑背后做出的决定，完全不是表面所看到的那样，
对于他来说，那不会是什么温柔和蔼的父爱，只可能是又一次教育。
但是郑鸿的情绪和表情似乎永远都是那样，文静高雅，给人的感觉和善又体贴，总是散发出让人陶醉其中的温柔。
正是这种日复一日的相同表情和情绪，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和情绪。
正是这种稳定无比又极具迷惑性的外在所散发出的柔和感，让人在面对他时总是感觉有种“放松的拘谨”。
什么是“放松的拘谨”呢？
在面对郑鸿这样一个长相帅气、行为举止温柔体贴，气质高雅又风度翩翩，而且成熟有为的男人时，大多数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被那股温柔给软化。
但是郑鸿作为一个常年累月身居高位的领导者，身上所透露出的气势和那种优越的强人俯视的审视感，让人面对他时，仿佛又陷入了一种紧张拘谨的状态。
他很擅长读懂人心，而且他有种让人不自主轻敌的假象。
郑晋伟被这个笑看的有些不自在，他不想去看郑鸿的眼，但是自己只要说话，就必须得看着他才行。
郑晋伟的呼吸都有些慌乱，他抓着餐具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
那种细微的颤抖传达到餐具上则变得更明显了。
他自己也注意到了，他下意识地用力的想要抓紧，手却因为用力过度而抖的更厉害了，他尝试放松握着餐具的手，但是即使这样情况也没有好转。
郑晋伟将餐具放下，手上的动作有些局促。
他无奈的摸了摸脸，随后将自己的双手交叉，尽量让自己平静一点。
郑鸿安静的看着郑晋伟，全程一言不发的将他身体上所有的细微都尽收眼底。
人在紧张和不安的时候，就会下意识地做出摸脸的动作，或者在肢体的动作上展露出慌乱的情绪。
“还有，想要隐瞒什么而撒谎的时候也是如此”
看着极力隐藏自己情绪，脸色不正常的少年，郑鸿像是享受这种让对方感到折磨难耐的时间，他神色轻松的喝了一口茶，随后才缓缓开口。
“你说去了酒吧，那么请问一下，你在酒吧都干了什么呢？郑少！”，郑鸿语气轻佻，眼神微妙地看向他。
“是又找了哪一个新女友，还是又带着那些不入流的小弟去表演了？“
郑鸿看着郑晋伟，要他给出一个答复。
郑鸿的眼神里开始变得有些异常，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审视一个人有没有撒谎一样，有种无法窥见的危险气息。
郑晋伟听到这些话，他有些慌乱的想了一会，随后才缓缓回答：“没有，我只是喝了点酒而已”
“只是喝了点酒吗？”郑鸿再次确认。
这次，郑晋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找回话语，他虽然有点不安，但还是定定地回答。
“嗯嗯”
他坚持了自己之前说法，在这期间，他抬头看了一眼郑鸿，发现不知何时起，对方脸上的笑容已经变成了轻蔑的和嘲弄的笑。
郑鸿放下茶杯起身，他挥手示意餐厅里的女仆们都下去。
很快，偌大的餐厅就瞬间消失的一个人都没有了，连门口都不敢站人，所有在外等候的女仆都远远地站在其他地方，有的玩手机，有的聊天，各自打发着时间。
餐厅里只剩下郑鸿与郑晋伟两人。
支开所有人后，郑鸿才缓缓动身，他迈着步伐，慢慢来到郑晋伟的身后。
郑鸿将手放在郑晋伟的肩上，低头轻声对他说：“丽华酒吧的人给我来过消息了”
丽华酒吧正是郑晋伟他们去的那家酒吧，而且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王幽能够轻松找到他们的原因。
郑鸿不再看他，郑晋伟感受到肩上一空，搭在上面的手已经拿开。
“到戒严堂去”
郑鸿朝他说道，温柔的声音里多了点严肃，说完后便转身悠哉的离开。
郑晋伟此刻呆坐在座位上，从刚才听到郑鸿说已经从酒吧那的人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已经呆住了。
“酒吧的人跟他联系过了，那酒吧的事岂不是也”他有些害怕的想着。
郑晋伟无力地靠坐在椅子上，他害怕地大口喘着粗气，他回想起刚才回答郑鸿的话时的场景。
他是故意在模糊事情的细节和头尾，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撒谎。
但是回看刚才郑鸿的态度，估计是悬了
郑晋伟并没有在这缓多久，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时间在这里担惊受怕了，他急忙起身，几乎是用跑的朝戒严堂跑去。
郑家主宅一共十层，戒严堂位于第四层，而第四层也是一个类似休闲区的楼层，有很多游乐设施和运动器械。
郑鸿和其他两位夫人经常在这摆些园艺，还购置了一些石林内景。
而且郑鸿还在这一层设立了很多朝圣祭祀用神龛，像是祠堂庙观一样，
戒严堂，就位于四层的正中心，外表像一座中式传统的亭子。
它的内部是一个类似静修室一样的房间，这个房间就是戒严堂。
郑晋伟迅速来到四楼，到了四楼，他就收起了那一副慌乱急促的模样，重新变回了那个举止优雅的少爷。
他整理了一下仪态，在郑鸿面前如果还是刚才那副失礼的样子的话，肯定逃不了一顿责罚。
在这个家里，他必须时刻保持礼仪，至少在郑鸿看得到的地方要保持。
位于楼层中心的戒严堂像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建筑，有些沉重压抑，和旁边那些现代化的装饰放在一起显得有些违和。
但正是这股违和，使人觉得这个地方更加讨厌和害怕。
亭中，一个人影早早地就在那等候。
郑晋伟远远看去，发现那个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手臂长短，不粗不细的棍子。
那是根鞭条，也是戒严堂惩罚用的刑具。
郑晋伟一脸强撑的模样走了过去，他非常熟练的走进那间房间，随后顺手将门关上。
房间中放着一个蒲团，看着柔软，其实那里面垫了东西，是硬的。
他目的明确地来到蒲团前，双腿一弯跪在了上面。
坐在一旁的郑鸿见他跪好，也拿起戒鞭缓缓来到他的后方。
只见他面带微笑，声音温柔地问道：“说一说酒吧里的事情吧，我们的郑少”
郑晋伟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压力，眼神不停在四处张望，像是在想要从何处说起。
他停了片刻，随后低下头藏起眼神，用声音示弱：“我只是和同学闹了点矛盾，她又刚好追到酒吧里闹了而已”
“同学吗？”郑鸿语气怀疑。
“啪！”
随后就是一声响亮无比的鞭打声响起。
郑鸿手中那根戒鞭狠狠地在郑晋伟的大腿上抽了一下。
这一下疼的他忍不住的发抖，腿上传来那种细细的、如同针刺般的刺痛，仿佛皮肤撕裂一样。
郑晋伟感觉自己被打的地方像是失去了大半的知觉，只留下肿胀和麻木，以及那无孔不入的针细般的痛。
“不是女朋友吗？”郑鸿明知故问。
他像是从酒吧的人那知道了许多细节，而且女朋友这个说辞也是他亲口对那群酒吧的管事说的。
“带着女朋友在酒吧大闹了一顿之后，留下一句“我买单”就潇洒离去了，看来你爱的热烈啊”
郑鸿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手中握着的戒鞭就抵在刚才的鞭打处，用着轻微的力道来回摩挲着，传来一种难耐的细痛。
郑晋伟有些痛苦的开口：“只是我单方面称呼她为女朋友而已，她就不是这么认为的了”
郑鸿笑了笑，眼神微妙，声音有些玩味：“所以，是爱而不得，才大打出手是吗”
郑晋伟如实地点了点头。
可随后迎接他的，又是凌厉的一鞭子。
“唔嗯”，郑晋伟疼到叫不出声，只是痛苦地张大了嘴。
郑鸿则是失望的看着他，生气地指责起来：“我说过吧？对于想要女生，要付出真实感情，如果你只是把她们当成玩具，那么就不要动心”
“要有风度的照顾对方的感受，这是一个优秀的人该拥有的责任”
郑鸿说着，伸手掐住郑晋伟的脸，有些恨铁不成低声质问他：“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人了？野蛮又鲁莽”
“是跟那些不入流的人学的？还是那些肮脏不堪的纨绔子弟呢？”
郑鸿一声声地发出质问，拿着戒鞭高高在上的站在那，如同在审判般俯视着郑晋伟，对他堕落的变化而感到愤怒和失望。
“对不起，我我只是”，郑晋伟话语断断续续。
说到后面，他自己也说不出来，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表达这件事，他也不敢说起任何一点关于巷子里的那件事。
他清楚，如果说了事情的原因，他一定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郑晋伟无言的沉默着，因为疼痛，他只能强撑着趴在地上，整个人有些虚弱，但是身后站的人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