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红妆
一番感应，纯山尧露出了然的神色，玩味的看着地上的人说：“知道自己为什么承受不住妖气吗？”
“为、什么……呕……”
纯山尧饶有兴致的一笑，翻手将人抬起浮于空中，接着带着青光的一掌重重打在檀月煌的腹部。
瘦小的人直接被这一掌拍飞出去，重重撞到池子对面的墙上再倒头落地。
一口漆黑的血喷涌而出吐到地上，檀月煌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拍碎了，脑袋嗡嗡直响，挣扎半天却连一根指头都动不了。
原本以为自己今天可能就交代在这了。
他只能靠着本能的求生欲急促又贪婪地呼吸空气。
但渐渐地，檀月煌惊讶地发现他的全身上下居然一寸一寸开始变得轻盈，好像要浮起来一般；脑子也不再混沌，如同大梦初醒。
诧异地抬头去看纯山尧，那英气逼人的青年帝王已经翩跹而至，落在他的眼前，低垂着眼眸玩味地看着他的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檀月煌很疑惑，自己这是被拍得神魂离体了？
“你以前都吃了些什么，拿千丝草当饭吗？”纯山尧皱着眉笑，好像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千丝草？”尽管身体在好转，但檀月煌此刻依旧气若游丝，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有吃过这种东西。
“此草对人族来说是剧毒，但一遇妖气就会枯萎，倘若妖族吃下就会妖力尽失且不耐妖气犹如凡人。原来你这些年就是靠着这个躲避的两族追查。”
纯山尧像是戳穿了檀月煌的小心思一样不怀好意地笑，笑得檀月煌心里直发毛。
“我根本不记得……”
“不记得那就说明是你口中的爹在暗中喂你，啧啧，难为他想出了这个法子。不过，他不知道你的血比你身上的妖气更加有辨识度。”
说完他便俯下身子用指尖探了一下流到池子里被稀释的血，随即唤人进殿。
应声来了两个侍女，他抬眼一瞥，指了一下其中一个，手一扬，那个被指的妖族侍女整个人就飞进了水池里。
“啊——！饶命啊主上！饶命啊！！”那侍女在水池里惊恐万状，不停扑腾挣扎着想要上岸。
但站在岸上的纯山尧却开心地大笑起来，檀月煌则心死一般闭上了眼。
这水池里沾染了他的血，整个水池现在犹如一池岩浆，谁进去都会被隐隐蓝火烧成灰。
果然不出片刻，那池中侍女便不再挣扎，平静地躺在了水面，全身被一层薄薄的蓝色焰火包围着。
纯山尧得意地抓起檀月煌的头发，让他看着池子里静静燃烧的侍女。
在他耳边说：“看到了吗，你身上有朱雀神王的血，这犹如岩浆一般的鲜血就是证明。”
“……”檀月煌只觉得身子现在一半凉一半热。
“你是朱雀神王的孩子，还有我族纯氏九尾的血统。就你这一阴一阳的身体还想否认说你不是商珝……太难了。”
纯山尧松开他，任由他颓丧地跪在地上。
“把她的脸治好，未来的西界妖后可不能用如此丑陋之态示人。”说完他便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檀月煌还跪伏在地上愣神，父亲喂过自己吃千丝草这件事他是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是什么时候吃下去的？”
一番回忆思索之后，他惊出一身冷汗，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摊渐渐凝固地黑血。
“是哥哥吗，抑制丹……”
此念头一出，檀月煌开始不受控制的全身颤抖，好像害怕又好像在躲避什么似的发疯摇着头。
“哥哥、哥哥……你快回来吧，不要抛下阿月……哥哥！！”
他哭得如此隐忍又如此癫狂，心像被揪起来一样痛，痛得他稍微哭大声一点的力气都没有。
一群侍女下人来到了他的面前，想要去搀扶也全被他一通乱打挡了回去。
众人有些为难地站在一旁，静静等待他哭到嗓子喑哑没了力气。
一个时辰后。
一行侍女摆弄着哭到有些痴傻的檀月煌，为他包扎好嘴后再半是搀扶半是强迫地带着他离开了这个香纱幔帐的宫殿。
临走前檀月煌向池子里望了一眼，那可怜的妖族侍女已经被烧成了灰，平静地飘散在乳白的水面上。
纯山尧说要让他生不如死，眼下这便算做一件吧。
去到一间稍小的偏阁，跟着进来两三个刚刚的侍女，她们温柔纤长的手指探过去就要解檀月煌身上的腰带。
“你们要做什么……离我远点！出去！！”檀月煌这才如梦初醒，双手抱胸对着两三个侍女哑着声音含糊不清地怒吼。
“这……”那些侍女显然吓傻了，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主上吩咐我们要照顾好您。”
“出去！我不需要你们！走、都给我走！”月煌一手拉着门襟一手驱赶几人。
众侍女被赶出那偏阁，檀月煌刚松口气，但还没等他彻底放松下来，门又被粗暴地打开了。
回头一看来者竟然是纯山尧。
檀月煌惊恐万状又只能强装镇定，拉好衣服仰着脸糊着声音问他：“妖帝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把她们几个都给赶了出来，是不喜欢吗？”纯山尧稍稍前倾着身子，似乎是在认真发问。
“也不是……她们……”
“既然这几个你不喜欢，那就拖下去砍了吧。一会儿本座再给你找几个新的顺眼的。”纯山尧面露和善笑容询问地看着檀月煌。
他身后的几个侍女听闻立马惊恐万状跪了下来，不住地磕头求饶。
檀月煌也是第一次见这么不拿命当命的妖怪，积怒未消又上心头，瞪着眼睛就想跟他理论。
纯山尧满不在乎地收回视线，目光游离语气悠闲地说：“反正她们是妖，又不是人，杀了就杀了。”
说罢那开玩笑似的眼神落到面目扭曲的檀月煌脸上，道：“你这些年也杀过不少妖族吧，怎么你还会心疼她们？”
“……”这下月煌说不出话了，确实他这一路走来杀了不少的妖族。
但那些都是或有罪该除或拦路追杀他的，这种啥事没犯就因为自己不让服侍沐浴而面临死亡的妖，该怎么办？
耳边那几个侍女求饶的哭声更加响亮，不住地给檀月煌磕着头求他饶命。
纯山尧似乎不耐烦他的迟疑，蹙眉催促着：“怎么样，想好没有，要不就直接杀……”
“让她们留下。”檀月煌含糊的声音隔着纱布传出来。
“什么？”纯山尧轻佻地附耳过来，好像没听清。
“我说、让她们留下！！”檀月煌用力一吼，嘴上的纱布开始渗出血迹。
“你啊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纠结，以前你可不这样。这几个小妖说杀就杀，你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纯山尧满意地负手离开，走时还留下轻飘飘的一句“有趣，实在有趣。”
几个侍女松一口气，一个个立即收声站起来，擦干眼泪进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