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想当姨娘的丫鬟不是好丫鬟
是夜，忙于应酬的李穆川戌时三刻方回。
酩酊大醉的李穆川被石安和一个小厮半架着身子，安置在了书房的软榻上。
往日里，一向都是李穆川的通房慧儿伺候宿醉的李穆川的，夜里也会端些茶水和醒酒汤之类的。
今日巧了，慧儿病了，周妈妈想着自己直接送醒酒汤进去，便知会夫人一声。
谁知，采莲揽过来对着周妈妈道：“夜深了，周妈妈您年纪大了，熬不得夜，我替妈妈去送吧？”
周妈妈疑虑道：“你，怕是不合适吧？”
采莲看着周妈妈犹豫，便笑道：“周妈妈且放宽心，我将醒酒汤送进去便出来就是。都是跟着姑娘的老人，您不必过于担心。”
听到这话，周妈妈便放下心来，将醒酒汤递到了采莲手中。
采莲端着醒酒汤进了去，合上了房门。
下人的门房内，靠着墙半瞌睡的周妈妈猛然惊醒，顿觉眼皮直突突，竟迷糊了半个时辰过去了。
周妈妈起身，看着旁边的铺子上完好的铺子，她心一惊，急忙起来去寻采莲。
寻了一圈后，周妈妈脚步凝重的朝着书房方向走去。
站在书房门外，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周妈妈内心一紧，双手交错握着，内心懊悔不已。
纠结半晌，还是叫醒了熟睡的崔知韵。
“周妈妈有何要事，如今已是深夜了。”崔知韵听到周妈妈的轻声呼喊。
“老奴有罪，望夫人处罚！”周妈妈一脸愧疚的跪在地上。
崔知韵披了件外衫，坐在床上，脸色随着周妈妈的话，愈发暗沉。
“不仅是妈妈疏忽了，连我也疏忽了。”崔知韵虽语气平平，眼神却透露出一丝杀气。
崔知韵想起前阵子采莲的一番话，显然她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了。
听闻崔知韵说明前阵子采莲的一番话，周妈妈也是气得直跺脚。
“这个贱蹄子，眼见二少爷的院内空了，她便想着借机做姨娘，反了她！”
“她不知道乔小娘和翟小娘是官人亲自让我发卖的吧？”崔知韵问道。
“自是不知，此事只我与碧珠知晓。”周妈妈仍跪在地上恭敬回道。
“所以她断定是因为我善妒，她才没有机会的。”崔知韵语气肯定的说道。
“那个小贱蹄子看不出来，二少爷近半年来对夫人是越发的体贴了吗？还一门心思想着这些？”周妈妈气愤。
“她与碧珠出身不同，碧珠原是穷苦人家出身，不做他想。而她毕竟家中原先也是有些积蓄的，也过过几年富裕日子。人呐，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崔知韵倒是看的透彻。
采莲性子有些傲气，惯会攀比要强，但做事说话利索，与人相处圆滑。
而碧珠则不同，为人内敛，虽才是十六七岁，却少年老成，做事一向稳重，比较务实可靠。
当年，卢氏当初为崔知韵选择陪嫁丫鬟的时候，也是看中了这两人性子互补，能辅助她一二。
前几年尚可，这一年来采莲性子愈发收不住了，穿戴上也讲究了起来。
崔知韵便想着将她调去后院看顾孩子，与乳母们一道，磨磨性子。
谁知，还是没防住，崔知韵也是自觉自己太心软，太信任她了，竟被自己的陪嫁丫鬟生生摆了一道，真是喉咙中此刻如同进了苍蝇般恶心。
为防止事态扩大，天未亮之际，周妈妈便和另一签了死契的婆子用帕子捂住了采莲的嘴，悄摸摸地将她从书房中生生抬了出来。
在崔知韵的示意下，一婆子手里端着一碗避子汤，捏住采莲的嘴，硬生生灌了进去。
“夫人饶命！奴婢是被少爷强迫的，奴婢只是进去送醒酒汤的，谁知竟被少爷拽住”采莲说着这里，委屈的哭了起来。
周妈妈直冲上前，狠狠地打完一巴掌，遂大骂道：“贱蹄子，你是打量着夫人心软好欺骗不成？那桌子与软塌离得两丈子远，少爷如何能拽得到你？还不是你这贱蹄子自个儿爬上去的！”
崔知韵仍面带微笑问她：“采莲，你可知那乔小娘和翟小娘为何会突然被发卖吗？”
“奴，奴婢不知！”采莲捂着半肿的脸。
“自然是少爷主动让夫人发卖的！”周妈妈此话一出，采莲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慌。
“你若想嫁人，到了年岁，我定不会强留你，还会给你找个好婆家，备上一份嫁妆。可你明知我不能容忍与身边之人互称姐妹，却仍旧如此，非要打我这做夫人的脸面！”崔知韵说到后半句，气得拍了案子。
周妈妈又是上前一步，打了采莲的另一边脸，顿时采莲白皙的脸肿的如猪脸般。
“夫人饶命！现下我既已破了身子，不如让我留在身边做个妾吧？不行，做个通房也行。求夫人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别发卖了我！”采莲跪在地上仍抱着一丝幻想。
采莲想着留在二少爷身边做个妾每月光月银就有五两，连通房都有二两银子，吃喝布匹都是有固定份例的，这也比嫁给务农的粗野汉子强。况且二少爷长得也十分标致，威风凛凛。
崔知韵也不做回应，只给周妈妈一记眼神示意。
周妈妈将一帕子重新塞进采莲的嘴里，将其绑住后，与另一婆子将采莲抬了出去发卖。
早膳时分，李穆川摸着沉闷的头坐下来。
崔知韵将一碗醒酒汤端置他面前：“官人以后少饮些酒吧，宿醉后可是要难受几个时辰的。”
“昨夜饮酒的人多了些，轮番喝下来，是有些不胜酒力了。”李穆川喝完醒酒汤，又端起一碗咸粥喝了起来。
“采莲到了年岁，妾身准备将她配了我陪嫁庄户上的人家。”崔知韵边说边试探道。
“哦，她是娘子你的陪嫁，这等小事你做主便是了。”李穆川神色淡然。
陪嫁丫鬟的去向，崔知韵原本是不必向他禀明的。
看着自家官人一脸淡然的表情，便知昨夜的事儿他醉的一塌糊涂，定然是不记得了。
崔知韵便放下心来，继续用着早膳。
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般，崔知韵放下碗筷，看向李穆川身后的石安问道：“石安如今已有二十一二了吧？可有家眷？”
被突然的问起，石安站在李穆川身后一愣，随即拱手回道：“回夫人，小的刚过二十，目前不曾有家眷。”
“我这几日给你物色个好娘子，你要是不要？”崔知韵打趣他。
“这，这怕是不妥吧，怕累着夫人。”石安一脸不安的看看崔知韵，又看看李穆川。
“嗯，是该成家了，好有人管管你。有了娘子，怕是你不想跟我出去公务了。”李穆川也顺势打趣道。
“少爷哪里的话，就算是打一辈子光棍陪着少爷，小的也是愿意的！”石安十分鸡贼的奉承。
“去去去！我有美貌又智慧的娘子要守着，哪个要你为了我当一辈子和尚？！”李穆川佯装生气道。
屋内众人哄笑着。
但是崔知韵不动声色的瞧见，石安眼神不经意的朝着碧珠看去，碧珠则脸红着低头，崔知韵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