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崽子要出来了
经过一阵风波之后，勇忠伯府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外面炮竹声声好不热闹，堆雪压弯了梅枝，鹅毛般的大雪铺在地上。与外面格格不入的是勇忠伯府的年夜饭，气氛格外诡异。
鉴于新年到来，郑氏被关在祠堂一个月，临近过年得到李明远的恩赦，现下正坐在饭桌前。
以往年夜饭桌上是热闹的，夫妻、婆媳、兄弟、妯娌之间互相举杯，表面上也算是和睦的氛围。
如今饭桌上竟无一人言语，几人默默地吃着饭菜。
郑氏阴沉着脸，李穆言一家三口也不敢说话，生怕得罪了李明远。
只有李穆川不停地夹起清淡的菜，放在崔知韵的碗里。
李明远看着老二一家，眼神中多了些许赞赏：“你要多吃些才好！家宴结束，你便早些回去歇息吧，不用守岁。”
听到公爹的关切之语，崔知韵轻轻颔首：“谢父亲挂念，儿媳儿记住了。”
对面的长嫂小郑氏小幅度地嘟起了嘴，正座上的婆母握住筷子的手，此刻握的更紧了。
冗长的年夜饭终于结束了，李家父子三人去祠堂祭拜。
女眷们施了礼，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则一一回了自己院内。
崔知韵牵着平姐儿的小手走在路上，欣赏着雪景。
平姐抬头问她：“母亲，祖母今日怎么不高兴呢？”
崔知韵叹气道：“兴许是祖母有些累了吧？”
她不想让孩子参与大人的纷争。
也难怪孩子这样问，往年过年，就数婆母和长嫂最是话多。
不似如今，冷冷清清的，哪里像过年，连三岁的孩童也察觉出来了。
大年下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过去了。
除了大年初一，崔知韵和平姐儿跟着李穆川给李家长辈贺岁之外，便一直待在自己院内。
由于年节所有官员休沐七日，李穆川也难得清闲。
整日里除了接待来府内贺岁的众人之外，他便整日陪着崔知韵和平姐儿，不亦乐乎。
李穆川看着自家媳妇身着蓝色对袄半靠在软榻上看书，膝下裹着厚厚的毯子，皮肤更是显得白皙，整个画面有种岁月静好之感。
仔细端详，李穆川发现自家小媳妇儿眉头紧蹙，捧着书发呆。
他放下手中的书本，起身坐至她身旁，柔声问道：“夫人可是想家了？”
今年过年家中实在冷清，想必她是想着出阁前家中过年的情形了吧。
“嗯，有点。嫁人前，我们兄妹三人会陪着父母去院中观赏外面的炮竹，或是父亲和兄长比试功夫。若遇上这样的雪景，我们定会去院中赏雪景，打雪仗。”崔知韵回忆着以前的过年情形，开心的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
“待你生下孩子，明年过年，我们一家人也这样过，如何？”李穆川失笑。
“好。”崔知韵靠在他的怀里，她觉得自从怀孕后，官人愈发体贴了。
又似想起什么一般，崔知韵坐起身，抬头看向李穆川：“若孩儿来年生下来，母亲不会像平姐儿那般又要了去吧？”
不管男女，崔知韵可是舍不得与孩子分开。
李穆川轻拍了拍她的手，笃定说道：“你且放宽心，我自小与母亲分离，自是知道母子分离的痛楚和弊端。我受过的苦，定然不会再让孩儿再受一遍。且母亲刚在祠堂反省了一个月，应当有所忌惮才对。”
崔知韵点了点头，内心却始终不放心。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过是婆母换个旁的法子让她不痛快罢了。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来年三月，春和灿烂，不用穿上厚厚的袄子，人也变得舒爽些。
崔知韵的身子愈发重了，近日也懒得动了。
有了生平姐儿的经验，崔知韵早早地嘱咐周妈妈准备了生产用品。
周妈妈是老人，做事一向老练周全，婴儿出生后的衣服用品，以及接生婆、两个乳母都已准备妥帖。
到目前为止，崔知韵的状态还算良好，只是不知是不是怀了双生胎的缘故，夜里总是小腿抽筋，肚皮也是发紧的厉害。
由于是双生胎，崔知韵谨记张太医的嘱咐，少食多餐，多锻炼。
饶是身子比寻常孕妇重上许多，她也坚持让碧珠扶着自己，每日在院子里走上几圈。
这日晚膳过后，碧珠依旧扶着崔知韵在院子里散散步，崔知韵突觉腹部紧的厉害，便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刚开始，腹部是大概不到一炷香时间疼一次，崔知韵赶紧让碧珠叫人。
等碧珠回来，她明显察觉腹部现下是约莫半盏茶功夫疼一次。
一众丫鬟婆子将崔知韵抬进里屋的床上躺着。
周妈妈已叫小厮驾车去请了张太医和接生婆子前来。
李穆川收到小厮通报，也赶紧骑马赶了回来，慌张问道：“夫人，夫人，这尚有十来日，怎的就要生了？”
“夫人是二度生育，怀的又是双生胎，故而早些时日。”张太医边把脉边说道。
“二少爷，妇人生育，男子不好在场，还是外面稍作歇息吧。”周妈妈客气地将李穆川撵了出来。
“生产一应物品尽在这了吧？”张太医问周妈妈。
“早早备好了。”周妈妈躬身回道。
“那我在外头等着，若是有何异常，及时告知我。”张太医说完便与李穆川一起在外头坐等着。
“啊，疼”里屋传来崔知韵的痛苦叫声。
李穆川站起来，紧张的搓着手。
“夫人，快使劲，看到头了。”说话的是接生婆。
一阵啼哭传来，李穆川激动地站起身：“生了，生了！”
碧珠从里屋出来通报：“恭喜二少爷，是个哥儿。”
“是个小子！太好了，太好了！对了，夫人如何了？”李穆川激动之余，也不忘记惦念自己媳妇儿。
“二少爷放心，夫人精神尚可，现下还有一孩儿尚未出生呢？”碧珠欣喜着回答。
说话间，里屋又传来一阵啼哭声。
碧珠闻声忙关上房门进去。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两个哥儿。”接生婆恭贺道。
崔知韵此刻汗水浸湿了衣衫，虽身子尚且虚弱，却仍旧想看看孩子。
“快给我瞧瞧孩子。”
周妈妈与几个丫鬟将两个孩子清洗完，包好襁褓后，抱至崔知韵的身侧。
“恭喜夫人，夫人苦尽甘来。”周妈妈激动地直落泪。
崔知韵看着两个白净的孩子，喜极而泣，伸出手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蛋。
不知道是否是母子连心，两个孩子竟然停止了哭声。
“果真是贴心的孩子。抱去给官人看看吧，等下你去给公爹和婆母道喜。”崔知韵虚弱的对着周妈妈说道。
“是！夫人。”周妈妈说完，带着两个抱着孩子的婆子走了出去。
李穆川看到两个健康的孩子，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恭喜二少爷，喜得两个哥儿。”一众下人恭喜道。
“二少爷，孩子尚小，奴婢抱去给乳母了。”周妈妈欠身说道。
“好好好，去吧去吧。”李穆川注意到张太医还在这里，便上前施礼道：“内子平安生产，皆是您的功劳。”
“公子这是客气啦，这也算是我的造化。待我开一些补气血的方子，老夫便回去了。”张太医施礼。
“多谢张太医！来人，稍后备好马车，好生送张太医回府。”
待张太医开好药方，小厮将一众礼品一并提上了马车，李穆川亲自将张太医扶上马车，马车走远，他方回府。
回到西跨院里屋，众人已将屋内收拾妥帖，看着崔知韵已熟睡，碧珠在旁边守着，他便来到了侧边的书房稍作休息。
谁知由于过于兴奋，他躺在书房的软榻上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得眼睁睁的等着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