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昌县
天边缓缓变亮，巨大的光晕压迫着黑暗。
太阳照常升起。
“早啊，王小哥。”
“早。”
“又变帅了。”
“没有没有。”
王为应付着来来往往的邻居，微笑着打招呼，虽然才认识不到半个月，但彼此也都是和和善善的。
他找到街道末尾的一间房子，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子不算大，只能说一般。
当然这是对古代社会而言，如果对比一般家庭的商品房，那可就大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四室两厅，还有个院子，院子里还种了棵大树，王为不认识。
这家房子原来的主人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因为闹妖鬼的原因，便卖了房子去郡城了，也给王为捡了个漏。
这妖鬼也奇怪，雷声大，雨点小。
据说先前死了二百多人，要知道这县城也就两万人，这还只是死了的人，见过妖鬼的就更多了。
一些纪律差的军队，要有这样的死亡率都得哗变了，县城里逃走的也只是少数。
奇怪。
现在王为的想法也处于矛盾的集合中。
一方面他的武功这些天已经毫无进步了，几乎只能靠杀妖怪获取点数提升实力了，所以他巴不得见妖撞鬼。
另一方面，赵衿又只是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说难听些，是他的累赘也无大错，哪里能再经历灵异事件。
王为摇了摇头，脱下上衣，在院子里打起拳来。
现在这时间赵衿并不在家，她说不能坐吃山空，便去帮工刺绣去了。
王为也是赞同的。
他也在想要不要找个能挣钱的行当，作为他表面上的生计来源。
毕竟不能总是“劫富济贫”吧。
过了一会。
院子大门传来敲击声。
“来了。”
王为随手擦了擦汗，穿上上衣，走上去，打开门。
“小衿出事了。”
门外老郑头面色焦急。
“在哪？”
……
“你没拿，东西哪去了，告诉我哪去了？”
“我没拿，说了没拿就是没拿。”
赵衿近乎凶狠的看着对面的女人，语气决绝。像是只面对困境的小兽。
对面的女人同样凶狠、笃定，她虽然长相不算老，甚至可以说风韵犹存。
但从细小皱纹，其眼中的沧桑，不难看出其年龄已经不小了。
从其语气来看，她已经到了只相信自己的年纪了。
不相信任何人，反驳一切的年纪。
“小衿人不错的……”
“闭嘴，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怪你，找了个外人来还没说你呢，不知根不知底，你就放进来。”
“我给老爷求的宝珠，还能平白消失了不成。”
“说了多少遍了，老爷身边不能离人，不能离人，你们还敢不看人，今天有人趁老爷神智不清偷东西，明天就敢把老爷杀了，让你们全部滚回去种地。”
“我没拿。”
赵衿大声打断。
那女人像是被触碰逆鳞了一样，她不准任何人忤逆她，随即开始不断咆哮：“你拿没拿心里清楚，我把持家业这么多年，你这种白莲花我见多了。”
说着她就要上手去抓赵衿的头发，却被一旁一个大婶拦下，“大夫人，这不是我们柳家的人啊，打不得，到时候会报官的。”
“我们柳家怕官吗？啊？！”
被称为大夫人的人大声咆哮着，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
这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在柳大夫人旁边耳语道：“赵衿家里人来了。”
“让他进来。”
柳大夫人吐了口气，在旁边拿起杯茶水抿了起来。
比她想的更快，一个青年人的身影就出现在她眼前，还有几个小厮在旁边阻拦，赵衿一下就走到那青年人旁边。
见到柳大夫人，几个小厮低眉顺眼，唯唯诺诺，说：“大夫人，我们没拦住他。”
这时柳大夫人就算是猪也该知道，对方不是在自己同意之后才进来，而是直接闯进来的。
“大胆，怎么敢闯我们柳家。”
王为没理泼妇般的呵斥，低头询问赵衿事情的来龙去脉，顺便帮其整理乱了的头发。
他也知道柳家老爷手上本来确实是有串珠子，凭空就消失了。
唯一线索就是那时突如其来有火光。
事情不太对。
王为思索。
咔——
铜钱剑出鞘。
露出的剑身上面一片片生锈的铜钱，此时流光溢彩，缠绕着细微的透明光线
随着声音传出，众人无不面色大变，后退数步。
柳大夫人本来就气喘吁吁，此时惊恐之中，竟然直接翻倒在地。滚烫的茶水浇在她的手臂上，疼的她叫唤起来。
王为冷冽的环视周围一圈。
目光却如同没有看见周围的丑态，而是穿透人群，注视着虚空之中的变化。
果然。
王为发现了虚空中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气”。
不是很清晰，因为只有修道的修士才能在空中寻找、甄别“气”，而他取巧，靠铜钱剑反哺的“气”才能达到练气期一半的效果。
“妖”还是“鬼”，又或者是“魔”？
王为没有系统学习过，他无从得知，但这里绝对是有问题的。
随着噔噔噔的脚步声，四周拿着齐眉棍的家丁已经围了上来，表情、眼神严肃的像是战场上的“老兵”，只待有将军发号施令。
柳大夫人气的发抖。
“反了天了，偷东西不成，变抢劫了。”
“给我……”
“慢着！”
本来就要动手的家丁听见王为的制止声，无不是浑身一哆嗦，紧紧的抓着木棍，恨不得把所有力气用在手掌上。
“来个人。”
说着王为指着旁边一个人，对他示意，让他过来。
众人也不言语目不转睛，看王为要卖什么关子。
王为的言语带着莫名的号召力，也可以说是威慑力、压迫感。
被指住的家丁听见了心里发慌，脊背发凉，却仍像是木偶一样，挪在王为旁边。
“伸出手。”
“是。”
家丁下意识的称是，然后伸出双手。
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银锭放在他的手上，堆叠在一起，碰撞发出属于贵金属的悦耳声音。
他吸了口气。
“二百两。”
“换你那手环如何？”
王为将携带的银子放完后，目不斜视，平淡说着。也不等对方回答，拉起赵衿的手，向外走去。
一个个家丁表情严肃，却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随着王为走过，或是是肩膀一碰，或者仅仅只是目光所及，便纷纷让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二百两，太多了吧。”
“这事不简单，到时候他们还得来求我救他们。”
两人声音不大，却足以在此时让众人听清。
这也是王为的想法。
万一他们太蠢，出了事不知道来找自己，他们人死倒是小事，自己钱没了才是大事。
柳大夫人在众人搀扶中，握起拳头，用力的砸在茶桌上。
茶杯随之跳了一下，将里面的水洒落出来。
“消消气。”
“为了这些个乡野匹夫，不值当”
柳大夫人也无奈。
但这二百两又能让柳家运转个几天了。
自从柳家老爷子突然晕倒，加上柳家几个少爷都出去求学，一时间竟没有流动资金。
她初嫁过来的时候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这么些年过去，已经大为不同了，不得不开始为家里的财富操心。
但仍旧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爷子病倒，没来得及将人脉关系传承下去，家里的钱财流动不起来，吃穿用度愈发节俭。
总不能变卖固定资产吧。
卖容易，买难啊！
而且二百两也确实不是小钱。
柳大夫人叹气。
众人也知道这是气消了，随后又欢笑起来了。
在众人看不见的侧卧里，躺着的柳家老爷眼皮颤动了一下，里面的眼球正在缓缓转动，过了一会，又转了回来。
许久。
他安静的像是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