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去昌县的路上 五
掌管太阳天神高高在上，在人们视线之外，将热和辐射抛洒向人间。
道道如刀。
地表的空气在高温下膨胀，通过的光线被扭曲，像是在土地上铺上了一层塑料膜。
“真热啊。”
赵衿萎靡的趴在柜台上。
“王为……前辈，还没起床吗？”
姚文玟打着算盘，漫不经心的问道。
“前辈？”赵衿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替王为接受这个“奇妙”的称呼。
她不再纠结，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他以前都起得很早，最近他从来不会早上起床的，他说什么他喜欢嗯……‘摆烂’，好像是这么说的。”
莫不是晚点起床才能武功高强？
姚文玟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
说起来也真是奇妙，随便遇到的房客便是大高手，而且因为机缘巧合还愿意指导自己，这又怎么不是她的气运呢？
不过据说他突然脱胎换骨，若不是赵衿与她讲，记忆并无缺漏，她真的会认为是那些鬼神故事里，夺舍转生之术。
“可能是有什么秘术吧。”
“就是变懒了。”
赵衿反驳。
“怎么一起床就听见有人诋毁我，污我名声。”
王为走下楼梯，舒展着身子，发出有节奏的脆响。
姚文玟笑着询问道：“前辈要吃什么吗？面要么？”
前辈？
王为两世为人都不过青年多一点，听这样的称呼觉得有些别扭。
他摆了摆手，“别叫我前辈，叫我……王为就好，怎么店里还有面，不是只有干粮吗？”
不然我跟赵衿一样叫你“为哥”？
姚文玟忍住调侃，以往她看见这种稚嫩的青年非要把对方调戏到面红耳赤不可，但现在又不同了。
对方可能是间境五六层以上的高手，她家族最强的供奉武师有间境三层，也不能这样视别人攻击为无物。
想到昨天攻击时的感觉，姚文玟揣测着，难不成是无缺境？
她又放下这个这个想法，十九、二十岁的无缺境，实在是强的有些夸张了。
“好，难就叫你王为。
那些过路人自然卖给他们些干粮足以，但我还是要吃热食的，所以客栈里还是有食有灶的。”
王为认为自己同样只是过路客，而非与她有什么羁绊的关系，也没什么必要有。
他说：“既然如此，给我搞些干粮吧。”
“为哥。”赵衿不解。
姚文玟一怔，盯着王为看了一会，不再犹豫，说：“好。”
王为吃罢干粮，教导姚文玟内力用法，直到太阳没有先前那么毒辣，准备离开。
他与赵衿两人走到客栈门口，周围零零星星的人出入着。
先前还晴朗着的天空，此时有了几大片青灰色的乌云，偶尔会将太阳遮蔽，显得有些阴沉，似乎在孕育着一场雨。
王为收回看天的目光，说：“走吧。”
“好累啊。”赵衿抱怨着，眼里流转着水润。
“对不起。”王为抚摸着少女的头，语气饱含歉意。
赵衿连忙用把头上的手攥在手里，认真的说：“为哥，我只是随便说说，不累的，而且你对我可好了，没有对不起我。”
王为点了点头，“好。”
“等会。”
两人往外走的时候，后面传来呼喊声，是姚文玟。
女人不再穿着上午的衣裳，而是换了一套，她手上捧着两套蓑衣，脸上挂着笑。
走到跟前，放慢了脚步，笑着说：“快要下雨了，今天怕是到不了昌县了。王为，你不怕雨水，小衿却是不行，那，这是蓑衣。”
“多谢姚老板了。”王为抱了抱拳，他理所当然的接下了，毕竟他给对方的，是大于自己亏欠对方的
甚至从某方面来讲，他什么都不欠。
接过东西，他和小衿转头离开了。
姚文玟注视着离开的两人，忽而说：“别叫我姚老板，我叫姚文玟。”
赵衿转过头，可爱的眨巴着眼睛，没说话，又转回头继续走。
“有缘再见吧。”
王为没回头，摆了摆手。
两人远去。
“这是你相好？”
姚文玟被声音惊醒，收回目光，看向旁边，声音的来源。
她也不羞，笑起来，调侃道：“帮你物色对象呢？”
“那你可说好了。”
“想得美。”
……
昏黑的天空突然一亮，出现一道裂纹，发出令人恐惧的白光。
轰隆——
雷鸣声在大地上行走，一步越千里。带出人们从细胞核内生长着的心悸、畏惧和茫然。
久久不能平静的赵衿用力握紧了滚烫的手。
“没事。”
平静的语气感染了她，她的心跳也逐渐稳定了下来。她昏昏沉沉的，便睡过去了。
不大的篝火在骤雨狂风中，不断摇晃着。
红色的火光映在佛像的脸上，照亮了它慈悲的表情，但只有一半，所以显得有些诡异。
寺庙在雨夜里，带上了些温馨的气息。
不知多久，密密麻麻的雨声不见了，转而是淅淅沥沥的声音，参杂着青蛙或者是蟾蜍的叫声。
细细的、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越来越大，还带着喧闹的交流声。
终于把赵衿给吵醒了。
只见眼前来了许多人，看样子是个戏班子，他们拿着各样的道具、戏服，在升起的火堆前烘着。
“醒了。”
“嗯。”
赵衿自然的撑着王为的身体爬了起来，搓揉眼睛。
抱着这么个体重的少女，自然不算什么事，王为也没有活动筋骨的意思，也没有站起身的意思。
不过对面却不同，一个干瘦中年人带着笑脸就走了过来，拱了拱手，“巧了，二位，我们人多吵闹，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那有热食，若是二位需要，不妨一起。”
“不用，多谢了。”
王为同样拱了拱手，回礼。
那人笑了笑，便转头回去了。
赵衿看了对面煮东西的位置，又收回了目光。
王为对赵衿说：“拿个干饼给我。”
赵衿点点头，伸手在布包里摸着，一个冰冷、坚硬的糙面饼便拿了出来。
王为接过来，没一会又递了回去。
赵衿接过来，一摸，热腾腾的，相较于原来软了不知道多少。
她立刻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王为。
“嘘——”
王为一根手指放在嘴前。
赵衿用力的点了点头。
一夜无事。
……
第二日，早。
一滴水珠在翠色欲滴的叶子上，顺着叶脉到叶子的尖端处，将叶片压的下弯，摇摇晃晃，最终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
鞋子的影子在水洼上一晃而过。
“王公子也去昌县，真是巧啊。”
“是。”
“不知王公子，师承何门？”
“刘志长算是我半个师傅。”
“却是隐士高人，不然，公子怎么敢两人前往昌县降妖伏魔。”
“此话怎讲？”
“昌县那事，已经死了一百多人了。”
两人在队伍最后相交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