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鬼影
披甲的士卒双手紧紧握着长矛，豆大的汗液从粗大的毛孔里渗出，自太阳穴，顺着脸颊和绷紧的咬肌滑落。
但他半点不敢懈怠，据说眼前的少年是贯气境界后期，可以内力外放的高手。
哪怕其被团团围住，但若是其殊死一搏，只需一掌，自己便会暴毙而亡。
他的余光看得见，自己左右的兄弟，无不是如自己一样。
若真的发生这样的事，他只求拿弩的兄弟射的准些，能少死几个兄弟。
“我只想问一句，你从哪里找了这么多持弩的好手，这可是杀头的重罪。”
中央的少年冷静的问道。
赵珐冷笑道：“我遵纪守法，自然有县卒为我护航，我赵家更是大方土豪之家，岂有被小人所刺之理。
我倒要问你，陈彪不过与你有些拳脚矛盾，何至于死，我又何至于死？真是血腥残暴之徒。”
“县……卒。”王为感觉奇怪，这不应该是我的人吗？刚才砰砰直跳的心脏平静了下来。
居然是县卒，难道是赵家有意杀自己？
断无可能，就冲刘志长对赵家的归属感，叫一二好手，刘志长就能随便杀他于当场。
他对于对方的无端指责，倒是没什么感觉。
王为指着赵珐，对黑甲士卒说道：“我是王为，今日上午在赵家我被立为护卫供奉，这人绝对代表不了赵家。”
“可笑，你杀了我赵家三人，怎么可……”
“这是家事。”王为打断了气急败坏的赵珐，伸手拿出来了一个令牌，上面画着奇怪的符箓，这是他离开前，岳阳东给他的，“而且在场的还有教谕岳明德道长，我同时还被定为道安县……县尉。”
正是县尉令牌，黑甲士卒一眼就认出了它。
赵家人、年轻、贯气境后期，这几个词在他脑中闪过，他瞬间意识到，空缺已久的县尉将是对方，这不无可能，甚至可信度很高。
他当即抱拳道：
“王老弟，在下申深，是巡捕副职，待我核实一二如何。”
王为危机顿解，自无不可，“当然。”
一旁持矛士卒也松了口气。
持弩士卒更是早早的把弩箭对准了赵珐。
王为、申深二人转头看向赵珐，眼中意味不言自明。
一股异味传来，赵珐的袍子胯下处的布料变成深色，他瞬间涕泗横流，就要抱申深的小腿，“申大哥，我全部家……。”
一根长矛贯穿赵珐的头颅，中断了他的话，矛尖在石砖上刮蹭发出令人发麻的声音，然后抽了回去。
赵珐的尸体摔在地上。
“赵珐意图袭击县卒，已经击毙。”
杀死赵珐的士兵大声吼道，他知道这是自己应该做的，无论谁站在这个位置都应该做的。
王为身体里流通的肾上腺素已经被回收，看到此情此景，不禁心一凉。
才发现这个世界的人命是这样廉价。
自己先前与他们一样，居然也是这么做的，而且很大可能以后也是。
黑甲的申深心到不妙，他看见王为表情一变，顿感无形压力。
王为已经表明身份，他自然不能将其乱箭射死。
但万一……王为真是嫉恶如仇的人，那今天，自己估计讨不了好。
他只是知力境，哪怕他已经在知力这条路上走了很远，哪怕他自信王为的力量绝不如自己，甚至相差很大。
但贯气后期，内力外放，这代表的是什么，告诉他的赵珐不清楚，但他清楚的很。
“做得好。”
王为说完，拍了拍杀人士卒的肩膀。
每个地方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只要别太过了就行。
“呼。”
士卒们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王为向外走，正如同申深和赵珐进来一样，士卒们纷纷让开道路。
“明天早上，来我家，带我去岳道长那，我便先走了。”
申深黑色面甲开口的两条缝，让他能无声注视着离开的少年人，此前所谓的核实无疾而终。
他突然想起上一任县尉的死亡原因。
“明天我们真去吗？头。”
“去，别得罪他，道安县不会有什么县尉的，他早晚会死。
这道安县还是原来的道安县。”
……
这次行动虽然比意料之中的要惊心动魄，但比起之前两天，王为回到家的时间反而早了。
因为这次位置信息是由赵明德所述，大幅减少了寻找、踩点的时间。
此时家里已经熄灭了灯火，安静的吓人
王为简单收拾一下，便打算上床了，如果此时小衿还醒着，绝对会骂他，说被子很难洗。
他爬起身，来到小衿门前，敲了几下。
咚！咚咚！
睡着了？
王为继续敲着门，如果是原主可能会直接进去，但如今他反而不会直接进入女子闺房。
安静的夜里，不断响起的敲门声在回荡。
等了一会，王为直接推开了房门，里面木床上，裹着被子的小小身躯不断微微颤抖着。
王为轻握住小衿的手，他第一感觉就是“凉”，十分的凉，病态的凉。
他轻声呼喊着：“小衿！小衿！”
这时小衿身体不再颤抖了，她睁开眼，猛的尖叫：“啊。”
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王为时，她才停下尖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做噩梦了。”王为疑惑问道。
“嗯。”这几天小衿都没有睡好，或者说不敢睡好。
王为准备离开了，他只是来心血来潮，却发现小衿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了，表情也很奇怪，像是看见恐怖的东西。
“怎么回事？”王为不明所以，心头一惊，左右扫视一圈，没看见异样。
“越来越近了。”小衿恐惧的说。
“什么？？”
王为听见小衿的话，也受到感染，心里发毛。
“就在门口！”
卧室的木门应声而裂，以受力点为中心出现条无数裂纹，下一瞬间化为无数块向外飞去，大的成块，小的则在空中悬浮，形成木屑烟。
门口一个高大的黑影静悄悄的站立着。
无数木屑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看见他的瞬间，王为回想起了自己来的第一天晚上。
记忆里的黑影与眼前的黑影合二为一。
他此时知道，原来这几天小衿的痛苦全是自己带来的。
与此同时他内心的恐惧和无可奈何达到了顶端，像是装满水的杯子。
但不同的是，杯子里继续加水只是溢出来，而他的恐惧继续增加，可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