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面试
“你刚毕业是吧”
“是的，七月份一毕业就过来的。”
“哪里人，为什么选择杭州。”
“广西的，来杭州是因为我女朋友在杭州工作。”
“广西的吗？”面试官抬头看一眼，眼睛快速上下扫视一遍，目光太过于犀利，好像我没穿衣服似的。
“你看起来是有点像广西的，不过普通话也还行，口音不是很重。”
“是不是广西人能看出来的吗？是我太黑太瘦吗？普通话还能有口音吗。”小声嘀咕着
“你来杭州找工作没有别的原因了吗？”
“额，是的，我和女朋友在大学谈了三年的，她在哪我就在哪。”
“也就是因为她才来杭州的是吧。”
“是的是的，有她在的城市才是我最终落脚的地方。”
“你的简历上写的专业和家教有些不符啊，但你经历栏了写着有家教经验，你教了多久。”
“当过一年的家教，大三到大四上学期，下学期因为要写毕业论文才没继续当。现在可能有些生疏了，但只要给我点时间练习很快就会跟上的”
“嗯不好意思，我们这边比较需要有教学经验，能够直接教学的老师。待会我和领导商量一下您的情况再给您回复可好。”
“好的好的，谢谢啊”出门下楼梯时，我就知道肯定没戏了，只不过是为了不让我那么难堪才那样说吧。
无力地坐公交车上，车上没什么人，斜靠着窗，看着外面的景物飞驰。今天是第三次面试失败了，仅剩的自信一点点被消磨殆尽，情绪无比低落，不住地问自己：我实在是糟糕透了，糟糕到连复试的机会都没。
下了车就往今天第二个面试地点，远远看到两个人在发小卡片。看到别人都是直接无视略过他，不忍心他两种被这般拒绝，上前要了一张。不看不知道，一看老尴尬，竟然是待会要面试的教育机构，他们上班是需要发传单的吗？就我这种性格，我适合发传单吗？大一为了勤工俭学去发两天传单，最后却一分未得的记忆立马呈现。并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要给人发传单，被人拒绝的感觉太难受了。
跟着导航来到那家店旁，掏出传单对比名字还真的就是这家机构，再确认一下导航名字，就是这家机构了。犹豫好一会要不要进去，想到自己的梦想要给小艾买一辆电动车，死就死上吧，有工作总比没工作好，那个谁不是说过嘛：没能力的人用钱挣面子，有能力的人用面子挣钱，我这没能力的人只能努力向钱看了。
“您好，我是过来面试的”
“哦面试的是吗？您在这边等一下，我去叫一下我们的主管。”前台招呼我在旁边的会议室坐好，转身给我倒了杯水，接过水的我，点头说谢谢诚惶诚恐，感觉劳烦他人。很快一个戴眼镜的，脸型消瘦但五官俊俏，鼻子很高嘴唇红润的女士，梳着大家闺秀那种头发，优雅地走来。
“你是来面试家教的，是吗？”
“是的是的”
“你打算当什么科目的老师啊”
“数学的，小学数学的可以”
这个面试官够干脆直接，没有再多说话，也没问我哪里人工作经验什么的，只是把一张小学的数学卷子给我。
“这个是小学到初一一些内容题目，你在这里先做，做好了告诉前台，我再过来可以吧。”“好的好的”
心中暗暗窃喜，没有过多的交谈，不用和美女对视能减轻内心的焦虑，也不问我是哪里人，不考虑我是否有工作经验，也没管我是不是长得黑，普通话是否标准，只要求我做题。她肯定不知道我是应试考试小能手，做题是我的强项，小学到初一的题目能有多难，哈哈那就来吧，让我惊艳全场吧。
原本是内心振奋，小学试卷也不过如此，她还不监考，那我就没有什么压力了，可以慢慢写。哪曾想看到题目后傻眼了，什么嘛，你确定这是小学数学的内容？！我竟然不会写，这才刚到第四题啊！再往后一看天啊，怎么会这么难啊，竟然一点思路都没有，有些题目看起来很简单，可也只是看起来简单。心里十万个为什么，杭州的小学生都这么超前嘛，这明明是我中考的数学卷啊。说好的小学数学，我竟无从下手。怎么办？要继续装作很懂的样子还是偷偷通过手机查看答案呢？可是这就是作弊啊，作弊不仅是一种欺骗还是能力的缺陷表现。可如果不作弊，美女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吹牛的人，明明自己什么都不懂，还恬不知耻的说要当数学家教。
明明心慌得不行，很想逃离又不想让工作机会丢失，不想丢掉工作机会又没能力把题目做出来，头上有监控不敢有太多动作。此时才感觉到什么叫做相对论，人家是坐在火炉上和美女聊天一小时才感觉只过十分钟。此时的我却是如坐针毡，短短五分钟却感觉自己在这坐了半天。
作弊？还是主动点承认自己只是说大话，并没有当数学家教的能力。可一想到那美女主管知道我只是个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那以后还怎么在杭州的家教市场上存在。应该可以找个能让自己全身而退的理由，且不至于那么难堪。左思右想刚好看到墙上的消防海报，干脆将计就计赶紧起身到外面去给前台说一句
“不好意思啊，房东刚发来信息，说我的房间冒烟了，好像出问题了让我赶紧回去，我先回去，不好意思啊！”
前台抬头看了我一眼点一下头就继续埋头做事，她眼里一点光都没有，和刚才的主管简直天壤之别。我也没说什么，心虚的我就像是被脱光了游街一般，只能脸红耳燥地低头快跑。楼下又看到发传单的那两个人，一人把单子给我，一把捉过逃一样地继续往前跑，直到回头看不到那栋大楼，才如释重负地舒一口气。
再往前走几步，才感觉到点点雨丝飘在脸上。天啊，刚才太匆忙，竟然把朋友送我的那把长柄伞落在那里了！！！站原地愣了好一会，那可是好基友送我的伞啊，不能就这样抛下啊！立马往回跑，可一看到那栋大楼立马放慢脚步，再往前走看到那两个发传单的老师时，直接停下脚步。看着那两个老师点头哈腰地给路人递上传单，内心无比排斥，这不是我想要的老师。所谓的自尊心此时无限放大，他们肯定已经发现我的谎言，知道我是因为能力不够写不出试卷，才编造谎言逃离的。如果此时回去拿伞那得多丢人啊！最后看着远处的写字楼，远远的看着看着，最后失落地低下头转身往回走。今天不仅没找到工作，还把好友送我的伞给这样放弃了，我实在是糟糕透了！
刚来杭州那会手里还有三千，现在一个星期过去，还剩两千。越来越慌越来越着急，我要继续努力加油才行啊，这个时候怎么能垂头丧气呢？一边骑着共享一边给自己加油鼓励，赶在她下班前来到，还没来得及到她公司里面去，下班人的人已经把人行道挤满。
从他们身边挤过，内心是多么的羡慕他们有一份得体的工作，能在如此高大的楼里上下班，上班晚下班又早又准时的。小艾发信息说她已经快到门口了，让我在大门口等她就可以。走到旁边的共享单车旁，挨个检查车子，挑选最好的两辆，如果我有足够的钱买一辆电动车就好了。
原本内心就很压抑失落，看到她后内心更是莫名的难受与自卑。我最爱的她啊，对不起，我还是没找到工作，我想着快点买到电动车接你下班的，可我现在还是啥都没做好。
“你今天面试怎么样啊，难吗？通过了吗？”
“不难啊，都挺容易的，你想想都是小学题目，怎么可能会难嘛。今天还过了一家，老板还想让我明天就来上班的，不过那家太远了，钱也不多，所以打算明天再去面试另外一家”
“我早就说了你一定可以的，不用每天都皱眉头，你皱眉头的时候好严肃，我都不敢说话，你平时就已经够严肃了，开心点吧。”
“嗯好，听你的，我要开心，如果我皱眉头你就告诉我，我把它抚平”看着她哈哈笑的样子，真不想告诉她真相，自己其实一个面试都没过。
“今天上班怎样，辛苦吗？”
“一般般，没什么开心的，也没什么不开心的，最开心的还是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最开心的还是能够接你下班。”
“对了那个大姐怎样了？”
“大姐真决定要走了，她说本来就受够了，只不过想着在这里干了这么久，自己年纪也大，重新找工作的话会比较麻烦，一切又要从零开始，有点不划算。”
“想想也是，如果在一个环境不舒服，即使工资再高，也无济于事吧。每天上班心里不舒服，呆久了闷出病来，赚的钱还不够医药费，甚至是得了癌症救不回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嗯啊，我也觉得，所以我现在也在想，如果大姐走了，新主管让我不开心我也走。毕竟大姐在的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她都会教我，平时也会给我聊聊家常，告诉我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真的好好。”听到她说这些的时候，内心好感动，真的好感谢那位大姐。毕竟自己在工作和生活上一直没能给予她什么帮助，也没能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如今能够有一个大姐帮她，是多好的事情啊，真的很感谢她，让我内心不至于那么难受。
很快又快到她的小区门口了，把车子停好慢慢走过去，“等一下。”她疑惑地回头并转身看我，我一下子抱上去。抱了好一会才发觉我们就在人家小汽车面前，有摄像头呢！赶紧分开，继续陪在她身后走着，真的很想很想爱她，好想让自己变成一个保护罩，包围她保护她守护她！快到门口时不得已停下脚步，挥手和她告别，她让我跟着走进去。摆手拒绝，害怕被人看到了告诉她爸妈，让她被批评不是我想要的结局，我想要她开开心心的。又是恋恋不舍的分离，看她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对不起亲爱的，我实在是太弱了，没能给你更多的爱，我爱你！
继续骑着共享往回赶，朋友也刚回到。
“今天怎么这么晚？”
“加班了”
“有加班工资吗？”
“有，不高，正常的两倍”
“两倍耶，还不好吗？”
“还行吧，你今天面试怎么样”
“两个都没过，什么都不懂，太难了”
“都没过吗，不可能的，你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只能说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我当老板第一个就选你，你的态度就已经超过很多人了。”
“谢谢你的认可啊，可惜我没有工作经验，也不懂太多理论知识，好多数学知识都忘了。”“是金子总会发光，不要觉得自己不可以。这是你以前常安慰我时说的话，现在还给你，你一直都是我的榜样，相信你一定找到理想的工作的。”
“是嘛，哈哈哈没想到我还能是你的榜样啊，谢谢啊，我当然会继续努力，我可不能老待在这里，不然还没被饿死就被热死了”
“你又吃泡面吗，回来没在路上先吃吗，或者下次我给你打包带回来也行。”
“没事，我早就吃过了，就是骑车回来太远容易饿，所以吃点泡面充饥，免得睡不着。”
“羡慕你的食量，你一顿的量够我吃一天的，能吃是福啊。”
“能吃也不一定是福哦，吃太多花销太多撑不住的。不跟你说了，你快睡，我到外面去吃，免得吵到你。”
“吵不到我的，你不要太见外了。”
没有理会他的话，端着刚泡好的面到楼顶去。远处依稀的灯光让我感到有些慰藉，倘若四周全是看不到边的黑暗，内心挺惶恐的，如同我这看不到的未来，或许这看不到边的未来，恰巧是我的未来。有钱人的儿子是有钱人，穷人的孩子还是穷人，我呢，刚好是农民的孩子，所以有钱没钱都不关我事，面真香，好吃，嘻嘻。
艰难地洗完澡后光着膀子躺在地板上的席子，脚搭着行李，看着墙上空调的数字22发呆。当年拿破仑兵败也是躲在破草屋里看蜘蛛结网的，我可不可以把自己当成是第二个拿破仑呢？我要的不是征服世界，只是想要个工作，赶紧在这个城市扎根发芽活下来。我只想给她一个未来，不想把爱她只是当作一种想法，我必须要努力不能放弃，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守护你，晚安亲爱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