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肺咳
两人用过饭后,沈渊又给了农妇一块金让她去请附近的大夫过来。
农妇只觉今日是走了狗屎运了,一连得了四块金,下半辈子都快不愁了,忙不迭连连应下去找大夫。
其实,最近的大夫家也有很长段距离,农妇不舍怀中的这块金,硬是走到大夫家,撒泼打滚地把人给请了过来。
等她把大夫带回来时,太阳都快挂到西山上了。
好在大夫是个中年人,不是长须荏苒的老者,这段路程还是能走动的。
他一进屋里,没等沈渊和谢岚开口,看到沈渊从侧脖到胸前的红肿爪痕,下意识就以为喊他还来就为了给沈渊看伤的。
“公子这是进山碰见狼群了吧,”他放下随身的医箱,打开就拿出了消肿消炎用的药粉,作势要给沈渊上药,“公子好身手,能从狼群里逃出来。”
大夫就是这附近的人,自然清楚山里那群狼数目不少,甚少有人敢进那山头里去,要是没个好身手,可不就是留这点伤了,现在早就进了狼群肚里了。
大夫伸手过去就想撕开沈渊胸前剩下的衣襟,沈渊不喜旁人碰他,猛地就站起身躲开了大夫的手。
“唉唉,公子莫动,给你上药呢。”
沈渊正想说让大夫给谢岚把脉,没等他出声,手腕就被谢岚拉住,让他坐回原位。
谢岚瞧出沈渊眸底的不虞,想到他应是不想让陌生人碰他,向大夫伸手接过药粉瓶,咳了两声后道:“我来。”
大夫瞅了瞅她,又瞧了瞧沈渊,像是意会到了什么,笑着把药瓶给了谢岚,心中暗道这俩口感情真好。
谢岚起身压住了沈渊的肩头,站在他身前,背对大夫,避开大夫的视线,把声音压低到只有两人可闻。
“爷,上了药,伤才会好。”
这几日谢岚还是第一次唤沈渊爷,之前可没这么恭敬,都是直呼名字的。
沈渊听出她话里揶揄的语气,像是在哄不吃药的孩子似的,唇边扬了扬,没说什么,任由谢岚摆布。
然,谢岚看着柔弱娴静,动作却豪放不羁,拨开药瓶塞子,眼都不眨直接往沈渊伤口上倒去,大把药粉盖住了沈渊的伤口,看得大夫眼角直抽。
“哎呀!娘子少点!少点!这药不是这般上的!”
药粉刺激,就这样洒在伤口上那可比原本的伤口还疼。
大夫全然没想到谢岚看着温顺柔美,给自己夫婿上药却是丝毫不怜惜,一个劲儿就往伤口上洒药,这可跟洒盐无异啊!
这公子也是个能忍的,倒是一声不吭任由娘子动作。
他夺回了谢岚手里的药瓶,但也为时已晚,大半药粉都落在了沈渊的伤口上,此刻红肿的伤口被白花花一片盖得严实,还不时掉落些下来。
“哎呦!娘子,你……”
大夫摇了摇手里的药瓶,瞧着沈渊伤口上大片的药粉,略带些责怪想教育下谢岚,他还未说完就被沈渊给沉声打断了。
“这药会赔你。”
大夫哪里是心疼药粉,是心疼沈渊,可沈渊自己却不觉有什么,大夫也无话可说。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旁人多说什么都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大夫叹口气收起药瓶,从药箱里拿出白布条要给沈渊包扎,这次他可不敢准备假手给谢岚。
谢岚没再捣乱,站在一边,看着大夫把沈渊伤口多余的药粉抹去,绑好白布条。
“咳、咳、咳”
她咳嗽声没怎么听过,大夫也听出了些异样,给沈渊包扎伤口时不时瞥眼谢岚。
沈渊拿过大夫手中布条,示意自己来后又说出了他请大夫原本目的:“给她看看。”
谢岚半捂嘴,抬眼瞅着他,听大夫说道:“娘子伸出手腕来吧。”
又是呛水又是呛烟,每咳嗽一声内腑就阵痛一次,谢岚自然是知道她咳嗽这不是小问题。
“娘子,你这……”大夫指腹搭在谢岚腕上,眉头锁得快打成结了,他沉思好一会儿,才收回手,郑重下了定论:“伤了肺,在下医术有限,看不了。”
这娘子本就根骨弱,身形瘦削,咳声粗重,还带气喘,这种就只能好好调养不能再受寒伤肺了,要想好全怕是难了。
大夫没把话说死,只是推到自己医术上,毕竟他只是个乡野大夫,瞧着两人样貌气度,去城中找个名医不在话下,他还是不能把话说得太过。
沈渊闻言,绑布条的手微顿,眸光沉了下,心里有了思量,明白了大夫的意思,没有与大夫追根究底。
“嗯,麻烦大夫了。”
这话是谢岚回的,她倒是没把这咳疾放在心上,这点病还危及不了性命,算不得什么。
大夫见谢岚听了他的话神色依旧淡定,松了口气,点头收拾好了自己的医箱,不过在离开前还是多提醒谢岚一句。
“这里离城里也不算太远,不到一日脚程也能到,娘子还是尽早进城再找个大夫看看。”
大夫的话不言而喻,意思就是让谢岚要尽早看看,以免耽搁了。
不过,谢岚没太在意大夫的嘱咐,看沈渊收拾好了自己的伤口,起身道:“我去找那农妇再要床被褥。”
她想也没想,直觉今晚两人必定得一张床。
谢岚不想睡地上,沈渊这还烧着,她也不会让沈渊睡地上,所以不如提前多要床被褥来。
谢岚没等沈渊开口,直接定了主意就去外面找那农妇。
沈渊看谢岚已经做起了他的主,没说什么,只是眼底划过抹笑意。
果然,以前的老实伏低都是装的。
在院里喂鸡鸭的农妇看谢岚来找她,越仔细看谢岚,越发觉得谢岚长得属实与她有几分像。
“还要床被褥?”
农妇先是诧异一下,不由疑惑起来,转念又想到沈渊身上的伤口,便想到可能是怕夜里碰着了伤口,马上改口应道:“好好,我再就去拿!”
她说着,又补了句:“我家那小子自成家后就没回来过了,我之前给备的褥子都还没用过,不过这被褥虽没用过,也是经常晒的,就怕孩子突然回来没好被褥用。”
谢岚静听着,没接话,农妇话中无意透出了个信息,她那宝贝儿子怕是早已与她断了往来。
卖女儿供养丈夫儿子,这农妇终归没落个好,也算是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