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变3
段安裕另一只未持剑的手一挥，他身后的官兵又围住了通上运船的唯一甲板，把数名伙计逼上了甲板。
“沈渊，你自以为聪明，可惜你不过就是个任人摆布的低贱商贾，还想与官斗？且不看看你值个几斤几两。”
眼前的段安裕话语刻薄，周身那点书生气早已泯灭一干二净。
沈渊此前是没见过段安裕的，不过看到这样的段安裕，之前能瞒住这么多人假扮书生，确实是个能装的。
他勾唇嘲讽道：“商人如何？你们要的不就是爷这个商人手上这点势力？”
沈渊讽得厉害，段安裕面色阴沉得可怖，他视沈渊就是个地头蛇，再厉害也得在真正的权势面前低头哈腰。
他最初知晓沈渊此人时，印象最深的便是能在短短几年内就在江南两道异军突起，且此人背景深不可查，仿佛就是凭空出现的，手下产业遍布了黑白两道，从下九流的红楼到达官显贵的商铺生意，没有他插不了手的地方。
若说沈渊手上没沾点血，段安裕是不信的。
“沈渊，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本官劝你最好少说些好。”
段安裕的威胁在沈渊的耳中就是个笑话，他沈渊若怕死，就不会有今天江南的沈爷。
沈渊不再说话，只清咳声，甲板上的伙计就抹了一个官兵的脖子。
鲜血直溅，染红了半边甲板。
“你！”
段安裕一惊，双眸瞪大了些，有些没想到沈渊当真敢对官吏下死手。
不过，他讶然一瞬便恢复如常，沈渊这样也好，也就不怕没罪名把他正法。
段安裕哼笑出声，同样挥手让官兵持刀围上甲板，步步紧逼。
“沈渊，你目无法纪、杀官拒捕，本官今日把你正法于此都不为过了。”
段安裕已经没什么耐心，在这与沈渊周旋，一步步踩上甲板往船上走。
“哦？”
沈渊淡淡一声，完全没把段安裕的话放在眼里，也不惧段安裕想把他就地处决的念头。
“看来段大人就没想在今日留个活口。”
沈渊纵身跳上了船头围栏，往外跨一步就会掉进河道之中。
此处码头的河道江水湍急，人只要掉下去基本十有八九是去送命的。
“沈……”
段安裕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沈渊正欲往河道中跳，他当即提剑就冲沈渊后背掷去，生怕没亲眼瞧见沈渊死在他面前，情愿此刻要了沈渊的命，也不想让沈渊跳河自尽。
忽地，他身后马匹嘶鸣声渐近，一匹官马直冲着甲板而来，所有人都反应不及给撞下了甲板。
段安裕一回头，马蹄已从他头上越过，然马匹后蹄正对他胸膛来了一脚，他下意识侧身挡开，但为时已晚，马蹄踩在了他的左胸上，将他踢下了甲板。
所有人都被这突然出现的马匹惊到目瞪口呆，唯独沈渊像是没瞧见显然是来救他的马匹，还是往河道跳去。
段安裕的剑没刺中沈渊，落在了船板上。
“沈渊！”
驾马冲来的谢岚大喊一声，弃马一跳，想去抓住沈渊的衣摆，不过还是晚了，她与沈渊一起掉入了河道之中。
段安裕认出了谢岚，他又是惊异一瞬，光想着抓沈渊，倒是忘了还有谢岚。
眼下两人都落了河，段安裕立马爬起来，跑上了船头，向下望去，下意识怀疑有船只在下面接应沈渊。
但，浪潮急涌，拍在船身上，别说小船了，不是船身够大，光是船锚是栓不住船，必然会被这江河侵吞，不见踪迹。
真跳河了？
段安裕垂首看向不见一点平静的河面，心中犹存猜疑，在他看来沈渊可不是会自缢的人。
不过，还有谢岚随他一起，段安裕又觉得是有可能的。
自上次游宴会后，段安裕知晓了谢岚沈家小姐的身份，他不是没怀疑谢岚这个沈家小姐的真假，但多疑的沈渊会让谢岚跟在他身边，除了沈小姐这个身份，他也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
“哼，倒是便宜他了。”
段安裕喃喃自语，他花了这么多心思想抓住沈渊把柄，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找到，却是让沈渊选了个最不受罪的方式消失在这世上。
他觉得沈渊死得便宜，同沈渊一道落水的谢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等她捞到了沈渊，一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深秋的江水不止是急，更是冰冷得很，谢岚水性尚佳，可身子却抵不住这江水的寒气。
她刚落进水里就猛呛了口水，好在及时憋住了呼吸，没有直接沉了下去。
江水浑浊，谢岚一时迷了眼，找不见沈渊的身影。
风越起越大，浪潮越拍越急，谢岚没游多会儿就只能顺着水流漂起来。
“沈、咳、渊、咳”
谢岚顺水漂着，急流的江水一直挤压着她的胸腔，她实在找不着沈渊的身影，心中想着放弃算了，死一次重回混沌之境，再让混沌之境把她送回到沈渊跳河之前。
这般想着，谢岚立马在水中放弃挣扎，身子开始往河道里沉下去。
江水刚浸没谢岚的面孔，忽地一只穿着玄衣的手臂圈住了她，没让江水没过谢岚。
“沈？咳！渊？”
谢岚当即伸手抱住了这人的脖颈，进了水的双眸只能睁开一点点缝隙看着这人的面庞。
这人正是沈渊。
沈渊没出声，抱着谢岚在河道中漂着，不知漂了多久，河水的水速才渐渐慢了下来，到了一处石滩上。
“咳！咳！咳！”
沈渊抱住谢岚双膝，走上了石滩，他怀中的谢岚咳嗽声不止。
两人浑身湿漉漉的，风一吹，就如坠入冰窖，沈渊武功傍身不觉什么，但谢岚这副身子哆嗦得停不下来。
沈渊没死。
谢岚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骂人，这沈渊压根就没打算自尽，跳河不过就是躲避段安裕的抓捕，亏得她还以为他真逃不过段安裕，一心惦念着该怎么把人抢过来。
她越咳越急，沈渊拧着眉心垂眸看着她，冷哼了声：“活该。”
这句话戳中了谢岚的痛点，她也觉得她是冲昏了头，跟他一起跳了河。
“咳！我、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