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出师
两日功夫，莲娘不止亲自教谢岚，还让楼里如今最得力的姑娘和婆子轮番上阵，谢岚学了个囫囵吞枣，更多的是当个新奇事来看。
“莲娘子，”喊来教谢岚的姑娘隔着珠帘，一眼瞅着里面坐着的，一边小声与莲娘无奈道：“这姑娘是个好学的，可就是不开窍呀，姑娘家的娇羞媚态一点都不见。”
莲娘哪里不知，只道：“肯学就行，该教的都教了，别的也强求不得。”
“可是，”姑娘又感叹道：“方才来时，奴还瞧见兰儿姑娘在这儿抡凳子，这可是实木芯的凳子，一点儿也不轻，兰儿姑娘单手就能抡起来，这哪是来伺候男人的，怕是一拳头能锤晕人家。”
莲娘哑口无声了，当初她答应沈渊时才没问谢岚的情况，以为姑娘们都是一个样子，从未想过谢岚会是个不一样的。
她心里叹了声，摆手让姑娘出去，“你先下去吧。”
莲娘撩起珠帘，走了进去，看着坐在桌旁饮茶的谢岚，一如最初见到谢岚般，微笑道：“爷定的两日之期已到，兰儿姑娘可以回去了。”
谢岚端茶盏的动作顿了下，抬眸看向笑着的莲娘，半信半疑道：“莲小娘，我这样就算学好了吗？”
谢岚对自己的情况还是心知肚明的，虽然原身是个娇弱无力、我见犹怜的模样，但她怕是也没发挥出半分该有的样子，莲娘这就让她回去，她估计到沈渊那里就不太好交代了。
莲娘被她这般一问，脸上的神情微僵了会儿，她实在点不下头认可谢岚，可她也没了法子，该教的也都教了，就是谢岚太过一本正经，稳如泰山岿然不动。
“以姑娘的样貌，能浅学个两三分，想必也是够的，”莲娘到底是个人精，说话方式很是婉转，“日后多练练手，终有一日便会通了。”
谢岚很认可她这话，觉得学任何事跟练武是一个道理，多练练必然熟能生巧。
“那，”莲娘见她认可自己的话，便又继续道：“奴家给你备马车，送姑娘回去了。”
“麻烦莲小娘了。”
谢岚回到沈家时迎出来的不是丁夏俩姐妹，而是前院的管事。
“小姐回来得正好，爷在院里。”
此外，管事又提到了一事，“昨日还有一份给小姐的请帖。”
谢岚没先问关于请帖的事，而是让管事带她去见沈渊。
沈渊正从屋里出来，望见与管事一道走进来的谢岚便停下了脚步，开口道：“莲娘就送你回来了？”
以他的预料，谢岚应当还会再晚些回来，如今这么早回来，就只有一种可能，莲娘那边已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了。
谢岚嗯了声，越过了管事走近沈渊，回道：“莲娘子说我可以回来了。”
她脸上风云不动的神色一如往常，沈渊细看也没瞧出从莲小娘那里学一遭出来的谢岚有何变化。
“邀你的帖子是梁家那边来的，”沈渊说起了请帖的事，故而又问起了谢岚在莲小娘那边的情况，“学会了？”
谢岚略有些心虚地抿了下唇，用莲娘的话回沈渊道：“学会了两三分。”
“两三分？”沈渊眉目冷峻起来，带了些不满，莲娘的能力他自是清楚，若谢岚在她手里学不到什么，那这江南可就无人能教，他声音阴沉缓缓问道：“哪种两三分？”
谢岚被他一问，一下也形容不出什么样的两三分，便照葫芦画瓢对沈渊直接上手展示。
楼里顶尖的姑娘面上的大动作是没有的，像是偶然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就是精髓。
谢岚小指微勾，似是趁沈渊未注意，手腕轻抬下又忽地收回，不经意间就勾住了沈渊自然垂在身侧的手，勾的同样是小手指，同时脸颊放松，学起了莲娘平日惯用的笑靥，两边唇角浅浅向上拉，双唇不紧闭，微开了点口，眼尾带着眉梢向下，面朝沈渊含笑道：“爷，就是这样的两三分。”
她话回得正经，可嗓音却不似平常一般轻淡，像是气管收紧了些，音调往上抬了抬，这般说话便多了一分娇俏的滋味。
谢岚学的这副模样放在莲娘眼中是未过关的，但沈渊与谢岚相处得比莲娘久，他见惯了总是淡定自若、风轻云淡的谢岚，而眼下本不爱娇嗔媚笑的面容突然就多了别的神情。
沈渊不自觉收紧了手指，从被动化主动勾住了谢岚的小手指，喉头轻滚了下按耐下些什么情绪，才撤开了手。
谢岚本就一副好容颜，与莲娘天生的娇媚不同，是另一番不可高攀的清冷绝丽，如今她主动卖弄起娇嗔来，也没有几个男子能躲得过去。
沈渊倒是觉得莲娘小瞧了谢岚，只这两三分也是绰绰有余，他长睫扇动下，哑声道：“别笑了，爷不是你拿来练手的。”
“嗯，”谢岚听他不再追究她究竟学得如何，便知她这算是过了关，当即就收敛起了神情，“明白了。”
她翻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表情收放自如，沈渊眼眸浅眯了下，有些觉得刚刚的谢岚是他眼花了。
“回去准备下，到时按时赴宴。”
谢岚点头应是，沈渊没别的事要与谢岚交待，便准备出府去，然他还未抬步只听谢岚又道：“爷，我要用一事换一个人。”
沈渊蓦地听她这句话，瞥向谢岚的眸色沉了下去，谢岚如今所有东西都是沈家给的，他可不认为谢岚现在能有什么事跟与他交易。
他没有理会，径直与谢岚擦肩而过，不过谢岚自是有把握，继续开口道：“爷，有人在查你。”
这句话终是让沈渊停下了步伐，但没有转身看向谢岚，就像等着谢岚的下一句话值不值得他再听下去。
谢岚侧过身，看向沈渊的背影，没再有关她知道的事，而是先挑明了她要换的人：“送去莲小娘楼里的萍香，我想让爷留她一命。”
萍香？
院里姑娘太多，沈渊从不过问，自然也不知道这个名字，但从谢岚话里也能知道是与谢岚原来同院的姑娘。
“你觉得你手里的事能值一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