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撞见
莲娘被谢岚这么一问，愣了下神，没想到谢岚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这般敏锐，竟被她给听出了心声。
谢岚问得认真，双眸真挚地瞅着莲娘，眼里不是故意冒犯的意思，而是单纯的好奇。
“你呀！”莲娘心中暗道该学的半天都学不会，对人的心思琢磨得倒挺快的，改了自称回道：“你可听闻过我这江南莲小娘的名声？哪怕是高官贵族，可都有我的座下客，我岂是那种能被人随意诓骗走的？”
她话说得有理有据，可谢岚还是看出了她眼底的不同，她识相地未继续问下去，心里却有了答案。
很显然，沈渊就是那个人，跟莲娘来往密切，却不是莲娘裙下客的男人，白日里莲娘看沈渊的眼神谢岚便注意到了。
“好了，到门口去吧。”
莲娘又扯开了话头，将谢岚带到了大门口的转角处，借着木梁的暗影遮住两人的身形。
门口没有专门迎客的姑娘，进来的客人都是一副熟客的做派，主动进来后就直奔楼上去。
“这里的姑娘都有自己的熟客，”莲娘瞧着直接上楼的客人，对谢岚解释道：“每个姑娘都有自己笼络男人的那一套，要是笼络不住了，那便在这楼里可待不住了。”
莲娘这般说着，谢岚不由想起了院里的那些姑娘们对这楼里的向往，都是抱着颗能自己挑选客人的心来这的，可现实究竟如何可就不一定有她们想的那般好了。
“待不住会去哪？”
莲娘听到谢岚这个问题，她漫不经心地轻笑道：“笼不住男人的心，就换个地方去笼住男人的身子呗，没有价值的人在这世道可活不下。”
她话语凉薄，可又说得理所当然，让谢岚无言以对。
“莲娘子，沈爷院里送来的……”
忽然跑来一个妇人，谢岚认得是秦妈妈。
秦妈妈瞧见遮住了半边脸的谢岚，没认出谢岚来，但收住了嘴的话，侧身对莲娘耳语说了句话。
莲娘闻言冷下了些脸，嘴角弧度不在，她转过来交待谢岚在这等她会儿，她去去就来。
谢岚点头应道，瞧着莲娘和秦妈妈朝后边走去。
沈爷院里？她怎不耳熟这地方，难道是哪个小姑娘出了事。
谢岚心里蓦地涌出股好奇，脑海中又似乎有种牵引催促着她跟上去。
红楼大厅后边就是后院，平日都是给楼里婆子和打手住的地方。
“怎么回事儿？”莲娘走到了婆子中间，瞧着被婆子压在地上头发散乱看不清正脸的女子，开口问道：“这人怎么了？”
她背对着大厅通往后院的门，并未注意到跟上来的谢岚。
谢岚躲在门框后，站着的人把地上匍匐的女子给遮住了，她也瞧不见这女子样貌，只听秦妈妈说了句：“这人非完璧之身。”
因后院没外人，秦妈妈也没遮掩着，声音不大不小，谢岚的距离还能听到些。
莲娘听到秦妈妈的这句话，哼了声，有些不满回道：“非完璧？扔去窑子里就是，还需要我来教你们？！”
一样的娇媚嗓音，此刻的莲娘与谢岚之前见到的莲娘完全就是两个人，森冷的口气丝毫没有任何感情在里边。
“老奴知道，”秦妈妈连连点头，换了个语气小心道：“这毕竟是沈爷那边送来的姑娘，出了这事，莲娘子，你看，我们是不是……”
后边的话谢岚听不清了，但也能猜测到她们应当是要告知沈渊那边。
莲娘手里的扇子没停，沉默了会儿后，就道：“先关起来吧，待知会了花娘那边再定夺，叫什么名字？”
“萍香。”
谢岚微瞪大了眼，猛地便想到了萍香一夜未归为何会在那种地方，难道那晚？
她正想得入神，忽地一个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唉！哪层楼的？站在那干什么！”
谢岚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端茶水的婆子在她后边叫唤，她当即走向婆子，依旧遮住了面，淡定回道：“莲娘子在里边呢！小声些！我方从里边出来，正好你这盏茶给我吧，我屋里的客人等得都急了。”
说着，谢岚便要接过婆子手里的端盘，然婆子却后撤步，一改之前的不客气，谄笑道：“原来是位娘子呀！这哪能让娘子亲自端着，老奴这就给娘子送去，不知娘子是哪屋的？”
“不必了，”谢岚立马拒绝了婆子的殷勤，“给我就行。”
她急着把人哄走，并未多想这婆子为何一听她提到莲娘就如此殷勤。
婆子把端盘藏在身后，连连道：“不合规矩，不合规矩，老奴这就跟娘子一道去，娘子哪屋的？”
谢岚见这婆子有种赖上她的势头，正想换个由头，只见楼下下来一男子，而这男子又让谢岚心中大吃一惊。
而从楼上下来的男子瞥见了谢岚遮在扇后的脸，瞳孔不自觉收紧了些，脚步微顿在台阶上。
真可谓无巧不成书。
谢岚当机立断，借这男子赶走了赖着她的婆子。
她先对台阶上男子道：“爷你怎么下来了？” ，而后又语气不悦地对婆子道：“去去去，别挡着了。”
婆子一见客人都出来了，也不敢影响谢岚留客，端着盘子压地头赶紧跑了，只留下谢岚与那男子相对而立。
“段先生，”谢岚拿下扇子，瞧着本不该出现这种地方的段安裕，心里对他多了好些猜疑，试探问道：“找人？”
一个穷书生出现这等销金窟里，不说有没有银钱进这个门，看段安裕这副样子应该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段安裕同样也意外谢岚为何会在此，脸上原本温和的神色立马显出杀意，此刻彻底不装了，不等谢岚反应，他便将谢岚挟持到了无人的角落处，逼问道：“沈渊的女人？为何在这？”
此刻眼前的段安裕全然没了以往的温润儒雅的气质，利落的身手反手就把谢岚按在墙下，指尖扣住谢岚脖颈的脉搏上，只需一瞬就能要了她的命。
谢岚听他直呼沈渊的名字，不用问也能想到眼前这人是冲沈渊来的，一直潜伏在沈渊的地盘上伺机而动。
没想到她误打误撞，竟撞上了个大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