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说教
谢岚过于淡定的性子，倒是让阅人无数的莲娘有些束手无策，沈渊真是给她出了道难题。
男子最喜女子的地方不过就是伏低做小、娇嗔痴缠的模样，可谢岚在这方面就如块木头样的，油盐不进。
莲娘放下了手中帕子，对着谢岚媚笑了快几个时辰的脸早就僵了，再看看谢岚愣是没学会，皮笑肉不笑的样子远不如她面无表情的神态来得漂亮。
“兰儿姑娘，你……”
莲娘实在不知该如何形容，她略叹了口长气，只能从理论上开始说教谢岚：“天下男子都是一般性子，只要你多对他笑一下，他便会咬住你的钩，不小心的一个碰触便又会让他生出别样的心思。”
她歇了片刻，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了口，又继续说道：“这跟渔夫钓鱼是一个道理，食不到却又近在眼前的饵块才会引得群鱼蜂拥而来。”
谢岚听得很是认真，边听边点头回应，莲娘这番言辞像是打开了她的新大门，原来女子对付男子还有不同的招数，不仅仅只是靠武力让他们甘拜下风。
莲娘见她学得也认真，可就是个不开窍的，反思了下，转口便道：“许是奴也是个女子，等晚上奴带兰儿姑娘好好看看楼里的其他姑娘们是如何与男子相处的。”
说着，她探出一根手指，指腹在谢岚没伤的左手手心上轻轻掠过，温热的触感从手心顺延进了骨髓中，让谢岚心口颤了颤。
“这便是兰儿姑娘要学的第一步。”
天全黑下来，楼里才挂上了灯笼，与一般人家千篇一律的红白灯笼不同，红楼里每一层都有每一层不同颜色的灯笼，就连每层姑娘的衣衫也与同层的的灯笼颜色相呼应着。
莲娘所在的最顶层是不对外开放的，谢岚和她站在走道上俯视着楼里陆续进来的宾客，楼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声音也喧闹了不少。
莲娘手里持了柄圆扇，扇面上画的是并蒂莲，正应了她的名字，而谢岚手中也塞了把梨型扇，扇面上没画，只提了几行字。
莲娘摇着手里的圆扇，不忘告诉谢岚她的扇子是用来遮面的。
“兰儿姑娘，随奴下去吧。”
红楼有个十分巧妙的设计，六层楼镂空，宾客往来的走道朝里，而外边还有条小道，要是将窗户全开就是个挑出去的露台，不过窗户多是封上的，不是楼里的人是打不开的。
莲娘带着谢岚就走在朝外的小道上，正好能通行两人。
一边是漆黑冷清的夜空，一边则是嬉笑声不断、灯影摇曳的室内。
莲娘在纸窗上戳穿了个小洞，自己先瞅了眼，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就让出位置让谢岚朝里看。
屋里只有一男一女对坐着，女子抱着把琵琶，手指慢条斯理地拨弦，乍看上去没什么出格的地方，只不过男子脸上的神情瞧着有些许急切之色，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弹琵琶的女子，若是眼神再热切点，怕是能将那女子给生吞活剥了。
谢岚瞧不出个所以然，只听莲娘在身后低声耳语道：“看桌下。”
女子因抱着琵琶，一脚翘起搭在另一只膝盖上，随着弦上的节奏，翘起的那只脚上的绣花鞋不知去了何处，白袜包裹的脚尖跟着拍子点在男人的小腿上。
靡靡之音加上这时有时无的暧昧动作，也难怪男子心急火燎的。
“瞧清楚了？”
谢岚点头，无言之中的暧昧交酬落在旁人眼中也当真艳色。
莲娘用扇子拍了下谢岚的肩膀，轻声道：“走吧，去看下一个。”
又下了两层楼，这层楼的动静可就比楼上的要大了些。
这次莲娘没有先看，只是指着纸窗让谢岚自己动手。
这间屋里的男女就没楼上的那般矜持，两人早已搂抱到了一处，女子侧坐在男子的大腿上，一手勾住男子的肩头，另一只手用扇子逗弄着男子的面颊，而那男子正埋头在女子的颈里不知嗅着什么，迟迟不见抬头，不多会儿女子肩上的衣衫就被男子给蹭落了一半，酥肩外露。
谢岚看着这场面，忽觉得是在窥窃别人隐私，蓦地后退了步，离远了窗户。
“呵呵，”莲娘瞧见她像撞破什么隐情的样子，不禁轻笑了下，安抚她道：“男女之事不过如此，兰儿姑娘要想尽快出师，那这心里便不可羞怯于此事。”
她转身提步又带谢岚往楼下走去，手里的扇子还在轻摇着，边说道：“女子矜持是做给无关紧要的旁人看的，要是对心仪的男子也端庄过了头，那便就如那白纸食之无味。”
莲娘说罢，又忽地回首对谢岚笑道：“当年奴论才艺论相貌也不是这江南顶顶拔尖的，可奴就是懂一个道理，要想勾住谁，就得主动，若即若离地主动，而且就算最后那人上钩了，不能是自己戳破这层关系，关系戳破太早，男子可就不会珍惜了。”
说着，她又转身继续向下走，“俗言道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真有手段的便是给男人造场春梦，不费一兵一卒还能随时从这梦中脱离而出，这才是高。”
莲娘说了许多，谢岚一字都不差地都听进去了，只是她今日第一次听这话，眼下对这些还是有种似懂非懂的懵然感。
“何为春梦？”
谢岚问到了关键处，两人走到了最底层，莲娘摆了摆扇子，让她用扇子把面遮上，莲娘才继续道：“就是他以为你对他有情，而他亦对你有意，可实则襄王有情、神女无心，两人你来我往地交际对他而言就是场梦，梦醒过后一切归于尘烟不可追溯。”
“这有何用？”谢岚又进一步问道，既是场梦，梦醒后谁能记得。
莲娘侧眸，意味深长地看向谢岚，招手让她走近，对谢岚耳语笑道：“世人都说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可实际上一个男人真对你动了心、生了情，就算是命都会给你。”
“当真？”
谢岚有些不信，她未体验过情爱，但也见过经历过情爱的人，也从未见过谁会因情爱把命也置之不顾，这不有违常理人性吗？
“奴还能骗你？”莲娘轻轻拍了下谢岚的肩头，只当谢岚年纪小，还未遇过心仪之人，不懂这情爱之趣味，只道：“好好守住自己的心莫被负心汉给诓了去。”
莲娘说这话时口气低沉了下来，谢岚敏锐察觉到这点不同，直言就问起：“莲娘的心给谁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