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莲娘
被沈渊按住的地方泛起痛意，谢岚却不是因这点痛意又蹙起了眉，而是因沈渊口中笼络男人几字。
笼络男人？
这句话从沈渊嘴里说出有种不明觉厉的阴森，谢岚双眸忽闪，抽回了手，她不咸不淡问了句：“为何？”
沈渊也收回了手，再次从棋盒里拿出一枚白子落了下去，方才谢岚围的一片又重活了过来。
“梁家对沈家虎视眈眈，既然梁家想在外搅浑水，那就搅乱他梁家里面的水。”
沈渊的盘口近来接连出了几次不大不小的事，若是没势力在背后故意为之，不可能会如此巧，而梁家的嫌疑不小。
这次梁绥自己撞上来了，沈渊自是不会放过他。
“为何是我？”
谢岚不过只见了那少年一面，连话都未说上过，沈渊的目的显然不是她能做到的。
“不愿？”沈渊反问道，他修长的身形微微后仰，“还是不会？”
谢岚肯定不会说不愿，若说不愿，沈渊怕是会当即翻脸，她直言道：“不会。”
“过来。”
谢岚依言下榻走到了沈渊身侧，沈渊忽地握起了她的右小臂，这个力道谢岚不得弯下身来，微翘的鼻头正对着沈渊转过来的俊颜。
“不会就学，明日带你去莲娘那。”
莲娘？谢岚记得这个名字，思巧和萍香要去的地方就是她那。
沈渊修长的手又从她的小臂移到了她瘦弱的脖颈前，语气依旧轻淡，但话里却透出了丝危险：“让爷瞧瞧你有没有本事，记住梁绥只是给你练手的。”
他的声音本就低哑，落进谢岚耳中就如一把尖刃，卡在了她的死穴，下一刻就能要了她的命。
谢岚长睫轻颤，对着沈渊的黑眸，眼中没有一丝惧意，十分老实回道：“爷，我明白了。”
她嘴上虽答应下来，心却盘算着沈渊既然会忌惮梁家，若是借梁家势力能让沈渊万劫不复，她届时再舍身相救，沈渊是否会以命报之？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她脑海里呆了片刻就消散了，沈渊城府深不可测，即便他落了难，依她看沈渊也能凭自己翻身，不见得会需要旁人相助。
沈渊松开了谢岚，不紧不慢又道：“你是沈家小姐的消息已经散了出去，不日，梁绥就会找上门来。”
谢岚站直了身子，余光瞥见了沈渊指间的棋子，手又蜷紧了几分，心中暗道她如今不过也只是沈渊手中的一枚棋。
沈家的马车停在了一幢红楼后面，红楼有六层远高于它四周同样的红楼。
红楼白日里闭门谢客，沈渊和谢岚是从后门被里面的人迎进去的，径直带到了最高层。
轻纱红木，角落和墙壁上随处可见的琴和画，可见住在这里的女子不仅多才多艺，还是个雅人。
沈渊倒像是经常来的，进来便自己找了个位坐了下来，也不等这间房的主人过来。
谢岚没坐，站在他对侧，细细打量了下这间屋子。
“爷。”
谢岚还未看完这间屋的装饰，只听一道女声撩纱走来，娇小的身形裹在宽袍中，露出纤长颈部下精致的锁骨尽现，长发半披半挽，小嘴上的一抹艳红，就似那花圃中最娇艳的花朵，每个人都能探探其中香气，但却不能轻易采摘。
这女子想必就是莲娘。
与谢岚的清冷不同，莲娘就显得要好接触得多，她唇边始终含笑，面对这般娇颜，心肠再硬的男子也会软上些许。
她浓睫抬起，视线从沈渊身上落到了谢岚脸上，艳唇轻启笑道：“这就是兰儿姑娘吧，果真姿色不俗。”
听她说到兰儿两字，谢岚就知这位莲娘也是知道她沈小姐身份有假的人，她冲莲娘微颔首打了声招呼。
沈渊没与她寒暄，开门见山道：“两日，教会她。”
他未说要教什么，可莲娘这里是什么地方，能教的不过就是些迎来送往的东西。
莲娘闻言，也没多说其他，美目盼兮流转在沈渊身上，只道了声：“爷放心。”
沈渊似乎并没注意到莲娘眸里的秋波连连，撂下话便离开了，莲娘也似叹息了声，望着沈渊完全消失在门外的背影才回过头来瞧谢岚。
她走到沈渊方才坐下的位置，招手让谢岚坐到她身侧。
待近看莲娘，谢岚才注意到她眼尾睫毛极为纤长，轻眨下便能让人身子不自觉酥麻一阵，这确实应了院里姑娘的话，名震江南的花魁绝对名副其实。
“兰儿姑娘，”莲娘伸手就在谢岚脸颊上拂过下，未施脂粉的脸蛋让她心底赞叹声，难怪沈渊会看重眼前这女子，她唇边勾起的弧度更大了些：“可知爷让你来学什么？”
谢岚不退不避，任由莲娘在她脸上的动作，全然不上心回道：“勾男人。”
一张极为绝色清丽的脸，吐出来的字却是俗不可耐，惹得莲娘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然，莲娘还未笑半多会儿，门外一声清咳声打断了她的笑声，原本应该下去的沈渊竟又出现在门口，他脸色沉了些，看得出谢岚方才那句话让他有些不虞。
谢岚话的意思倒也没错，只是她转述沈渊话的用词却实在不忍耳闻。
“爷！”莲娘瞧见站在门外的沈渊，收住了脸上的笑，正想问有什么事，只看见沈渊凝视了谢岚片刻后便又离开了，都还未让她来得及开口。
沈渊这一眼分明就是警告谢岚安分些，但在莲娘眼中却有不同的意思，她回首看向还是若无其事的谢岚，脸上的笑意没了刚才那般舒展，喃声随口道了句：“兰儿姑娘果真不一般。”
沈渊是个什么性子的人，莲娘再熟悉不过，当年她落魄之时是沈渊将她从深渊里拉了出来，出钱出力把她捧成了江南第一花魁，世人都知她莲娘背后之人就是沈渊，却无人知她裙下之臣众多，但无一人是沈渊。
莲娘眼中的沈渊清心寡欲，只有利益二字才能让他动心，绝不会做亏本耗费的买卖，至今能跟在他身边的人除了钱一，也不见任何人，而眼前的谢岚明显是个意外。
她拉过谢岚的手轻抚着，试图拉近两人距离，从她见到谢岚那一刻到现在，她就未在谢岚脸上见到其他神情，平静到不似个方及笄的小姑娘，不娇不嗔的，像极了束之高阁的玉偶，不过谢岚多了些许人的生气。
这般一看，谢岚身上倒有几分沈渊的影子。
“兰儿姑娘，我们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