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中运人
谢岚惊讶于藏在车里的竟然是萍香，而萍香同样惊异于上这马车的人竟然是谢岚，她已有好些时日没见过谢岚了，还以为谢岚早已被沈渊送了人，离开了沈家。
“兰儿，你怎么在这？你没……”
萍香本想说没被送人，但又立刻止住了话头，想到会在这辆马车里瞧见谢岚，想来谢岚跟的人或许就是沈渊。
她额前发丝微乱，眼圈下有些泛红，不等谢岚问她为何在此，她当即开口求道：“兰儿，我不是要逃走！拜托别喊人！”
谢岚把手里的银钗重新插回发髻里，她本就没想过要告发萍香，坐到另一侧的榻上，淡声道：“先出来。”
萍香眼眶含着泪，低头怯弱地从木榻里爬了起来，手指不自觉捋了下鬓边发丝，此刻她忽觉得有些没了脸。
她自觉聪慧知礼，比起愚钝常惹事的谢岚，从无被挑出过错处，当下却被谢岚撞见了自己私自出院，倒还不如让花夫人撞见。
萍香缩着身子侧靠在一角，颔首略羞恼，咬住下唇不语。
谢岚叩了叩车厢对外面的丁婆子吩咐道：“我想一个人坐。”
“是，小姐。”
谢岚没让丁婆子进来，就说明她没想把萍香赶下车。
“去哪？”
她回首看向蜷着身子的萍香，随口问着，谢岚不是个好管闲事的，既然萍香已经在车上了，就是做个顺水人情。
萍香抬眸悄然瞅她，见她旁的一句没问，忽地又觉得自己心胸狭隘了，还羞恼于被谢岚抓住了错处，她面色羞红起来，呢喃着：“随便找个街口放我下来就好。”
“嗯。”
谢岚应了声后便静默下来，车内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静得让萍香心有不安，忍不住半会儿又喃喃开口问道：“你不问一句，我要去做什么？”
她问得心虚，但又怕谢岚只是表面应付她，并不是真会把她放下车。
谢岚瞥眸看来，萍香不说她自不会问，萍香要想说她也听着，也免得萍香觉得她心怀叵测。
“我……”萍香对上她平静的双眸，支支吾吾斟酌着道：“没几日我就要去莲小娘楼里。”
这事谢岚自是知道，所以萍香是不想去？但她没问出口，等着萍香后面的话。
“夫人前些日子告诉我们，已经把院子请的先生散了。”
她说到这，谢岚下意识联想到了思巧说过的，萍香对段安裕不一般。
“所以你去找段先生？”
谢岚蓦地问出声，正好戳中了萍香的心思，她神色微僵，清楚这不合礼，但难耐心中思慕，还是鼓足了勇气冒险出来。
萍香轻轻点头，脸又埋得更低，这里只有谢岚，而且也只有谢岚知道她这次偷溜出去，她便没像上次那样否认，直接道：“我要去莲小娘楼里，段先生应当还不知，我、我……我想告诉他。”
谢岚瞧着她眼含春情，按不住的是少女对心悦之人的希冀，这便就是人界所谓不求朝暮的男女之情。
她不解这等情谊如何能让豢养在深院之中的女子冒着风险独自偷溜出来，不过既是她自己选的，那便是心中所向，旁人无可非议。
谢岚看她心意如此，也没说别的，只淡淡问了句：“你知道段先生住哪儿？”
萍香脸又羞红了些，点头应下：“嗯，之前从婆子那里有所耳闻，段先生要春闱因而就住在专门供书生住宿的巷子里。”
萍香显然早打听好了。
“小姐。”
忽地，车外的丁婆子喊道谢岚，谢岚抬手让萍香噤声，示意她躺下去不要露头。
“爷出来了。”
谢岚重新戴上了帷帽，单手撩起车帘，隔着帷帽的薄纱瞅见从府门台阶上走下的沈渊。
沈渊瞥见从车里的谢岚，没朝她走来，而是径直走去了前车。
谢岚看他走去前车，放下了车帘。
“兰儿，外面真是爷？”
萍香忽地开口问道，她侧卧在坐榻上，眼里闪着好奇，谢岚随意嗯了声便侧过头去没再看她。
萍香看她这般动作，清楚谢岚并不想多说，识趣地没再问下去。
谢岚的马车跟在沈渊马车后面，丁婆子坐在车外，没有带丁夏和丁冬。
“丁妈妈，”谢岚轻撩下车帘，出声道：“慢些，晃得头晕。”
丁妈妈回过头，关忧道：“小姐，要不奴进来扶着你些？”
“不必，”谢岚断声拒绝，只道：“慢些便好。”
“可……”丁婆子望了下前面的马车，又朝谢岚解释道：“可能会跟不上爷。”
谢岚瞥眼车里正合手求她的萍香，淡淡回道：“无妨，就慢一会儿，我缓过劲儿就行。”
丁婆子听她这般说也无话可说了，便让车夫放缓了速度。
原本马车行走在街道上速度并不快，谢岚这一要求反倒更慢了许多。
“兰儿，这次谢谢你。”
萍香欲从车后窗跳出去，跳之前对谢岚谢道了声。
谢岚神情泰然，只道了句：“记得回去。”
萍香虽嘴上说只是去见段安裕一面，但也不好说两人一见面，萍香情动就会改了主意下定决心要跟着段安裕。
可是段安裕不过是个贫苦书生，还得赶着科考，萍香外逃出府不归迟早是要被发现的，届时段安裕要是为了自己仕途不愿带萍香远走，萍香迟早会被抓回来，至于抓回来后果如何，谢岚想到了沈渊上次处理那男人一家的手法，想来萍香也活不了多久。
萍香被她这么一说微怔了下，她听出谢岚话外音，神色略僵，抿住了双唇没说话，便作势要往窗外翻。
“怎么回事？”
然，萍香半个人还没出去，车外就传了一道声音，“怎么慢下来了？”
谢岚手快迅速扯回了萍香，将她拉躺下去，自己一手撩开了帘子回了那来人一声：“晕车了，一会儿就跟上。”
来人是沈渊身边的手下，方见后面马车距离越来越远便回来问一声，听谢岚这般说，他便也没再多问，骑着马又掉头追上沈渊的马车。
突然过来询问的人把萍香吓得惊魂未定，还以为是自己伸出去的手脚被人瞧见了。
谢岚探头出了窗外，确定那人走了，才把压住萍香的手挪开，略催促她道：“现在赶紧走。”
“嗯，谢谢。”
萍香稳住心神，又向谢岚道了声谢，就轻手轻脚地翻出了车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