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发烧
谢岚一夜未眠，又淋了半夜的雨，本就不是多好的身子骨，第二日天没亮就高烧了起来。
好在婆子每日都会来给谢岚的手换药，及时发现了谢岚高烧，告诉了花夫人取了几贴退烧药回来。
谢岚烧得迷迷糊糊，眼睛都不怎么能睁开，药还是被婆子撑开嘴硬灌下去的，没人知道谢岚晚上去干了什么，先是一手伤回来，现在又是高烧烧得人一直昏迷不醒。
花夫人站在谢岚的床头，床尾坐着的是萍香，萍香后边还站了思巧，三人看着床上满脸通红的谢岚，神色各异。
萍香起身摸了下谢岚发烫的面颊，略带担忧地问道花夫人：“夫人，要不要还是请个大夫来？”
思巧也觉得谢岚烧得厉害，赞同萍香的话，点头应和着：“我也觉得还是要请一个来。”
“好了，”花夫人神色如常，并没有采纳萍香和思巧的意见，摆摆手将人赶出去：“回去上课，这事与你们无关。”
萍香和思巧听花夫人这么说，不敢违抗，最后看了床上的谢岚一眼就出去了。
花夫人看人走了，才走到床尾，低头瞧着烧得眉心皱起的谢岚，轻嘘了声，像是安慰自己般，小声自语道：“这都是你自己选的，我带了这么多小姑娘，你是第一个能被爷看中的，也算是你的本事。这次能不能挨过去就是你的命了。”
谢岚躺在床上沉睡着，听不见花夫人的话，这还是她头一回体验到凡人身子的病痛，犹如被架在火堆上反复烧着，她能感觉到身体的水分一点点流逝，火苗就像窜进了身子，嗓子、嘴唇乃至眼珠都被火苗烧着。
要是谢岚现在还能开口说话，第一句骂的是混沌之境，第二句骂的一定是沈渊。
临近傍晚，谢岚被婆子灌了三回药，换了不知多少次中衣，高烧才退了下去，等谢岚睁开眼，外面天已经黑了。
管事来时，谢岚刚又服下一贴药，听到外面来找她的声音，她没理会婆子的劝说，穿好外裳径直推门出去。
花夫人正想与管事说谢岚病了，话还没出口，就瞧见谢岚穿好了衣裳走了过来，她哑口了片刻，还是叹气交待道：“兰儿高烧了一日，现在烧还完全未退，今晚怕是……”
“去！”谢岚喊着，烧还没退，嗓音都是刀喇出来的嘶哑，她又拔高了声调：“我去！”
花夫人满眼不赞同，拧起眉看着疾步而来的谢岚，她一手养大的小姑娘，什么样的身子骨她能不知道，谢岚这般熬自己就是在熬命。
可谢岚自己应下了，花夫人没有立场帮她，只能瞧着谢岚跟着管事离开了。
谢岚进沈渊的院子里，就看见正对池塘的房间窗户大敞，谢岚正靠在窗口，翻阅手里的信笺。
听见谢岚进来，沈渊随意瞟来一眼，就瞧出了谢岚的不对，脸颊明显太过红润，红得眼圈都是同样的颜色。
“爷。”
谢岚唤了声沈渊，声音比本就嗓子有旧伤的沈渊还哑，哑到沈渊以为谢岚自己吞了石子下去。
但沈渊不是个会怜香惜玉的，全然没把谢岚的不正常放在眼里，开口就令道：“跪下。”
谢岚闻言，想也不想，耿直地咚一下就跪在了昨晚一样的位置上。
一旁的管事看着她径直跪下，却没有半点奴颜婢膝，脊背挺直，这脾性猛地跟窗口那位有几分相似。
钱一进来时，谢岚已经跪了有半个多时辰，窗边的沈渊早就看完了信笺，手里拾起了矮几上棋盒里的黑子。
他边走过谢岚，边纳罕地回头看去，能晚上在沈渊院里见过女子就跟沈渊改口唤他爷一般稀奇。
“这眼睛不要，可以拿去卖了。”
沈渊语气冷漠，钱一赶紧回过头，不再随便乱看，笑嘻嘻地走进屋去。
“爷，陆家的盘口兄弟们都进去了。”
沈渊嗯了声，似不太在意，视线始终在桌面的棋盘上，陆家那家主就是个外强中干的，吃着祖上基业，稍微吓唬下就跟个软脚虾一样。
钱一也看不上那个陆家主，双手抱在胸前，撇嘴不屑道：“陆家那老小子那晚被吓得，第二日就清了一遍手下的人，生怕惹上事，这胆子跟针眼一样小。”
说着，钱一又记起一件事，转而又道：“爷，莲娘来话说州知府换任，带走了楼里几个姑娘，现下莲娘手里的人正缺着。”
沈渊落下一子，淡淡回道：“去补上，院子的姑娘可以用了，让花娘拟好名册送一半过去。另外告诉莲娘，新上任的知府要尽快招揽，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火不能燃在沈家头上。”
“是！”
提到选姑娘，钱一跃跃欲试，转眸又不忘看向了谢岚，这位也是院子里的姑娘，他挤眉弄眼番，禁不住暗示道：“爷，那外边这个可要写在名单上？”
钱一不过想借着这事探探沈渊对谢岚的态度，他对谢岚印象深刻，他从未见过哪个女子能受得了跟死尸待上一晚，想着沈渊也应是看中了谢岚的胆识。
“你很闲？”沈渊斜眸睨他，唇角低压，口气透着不虞，“花娘送走这批，你就去补上，让花娘也教教你，改日也可以去楼里挂牌子。”
“别别别！爷，错了错了！”
钱一连摆手，谄媚赔笑着，不再嘴贱地试探沈渊的心思。
两人在屋里的话隔着一池塘，外面的谢岚听不见，也没心思去听，她虽只是跪着不动，但高烧了一日，此刻不过全靠意志硬挺着。
谢岚脸颊上的粉色漫延到了脖颈，双眼眼白泛红，她觉得她要是现在张开嘴应是能喷出火来。
“过来。”
钱一传过话就走了，沈渊隔窗喊起了谢岚，喑哑的声音传进谢岚的耳里时，谢岚脑袋已经开始昏沉，就像头顶了块大石头，压得她脖子都伸不直。
管事见沈渊在喊谢岚，但谢岚却没动作，就走上前想提醒谢岚，走近后才注意到谢岚埋着的脸有些不对。
“兰儿姑娘？”管事小声喊道，“爷唤你过去。”
谢岚用力眨了下眼，努力让脑袋清醒些，慢悠悠站起来，但压根站不稳，身形摇摆下，吓得管事赶忙抬起手就想扶住她。
“兰儿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管事不用多想，便能猜到谢岚怕是又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