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藏刀
陆家主话未说完,身后猛地窜出道人影,手中银光一闪,直朝上首而去。
女子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分散了众人的焦点,会武的站起身防备,不会武的当即就抱头钻进了矮桌底下。
刀刃第一下直接劈向了沈渊和谢岚中间,沈渊侧过身便躲开了袭击,也完全没顾及谢岚的死活,好在谢岚神识依旧敏锐,同样躲开了锋利的刀尖。
“沈渊!拿命来!”
想要沈渊的命。
谢岚闻声反应过来,应该不会要了她的命,正想松口气,遂即又想到,要沈渊的命也不行,她还没拿到沈渊的心头血。
她抬眸瞧见离她更近的杀手,抬手就把手中酒盏往杀手正面砸去,另一手去掏腰间尖刃。
杀手身手不差,直接用刀刃挡下了谢岚的酒盏,一脚便把谢岚的小身板踹下了榻。
谢岚毫无抵抗力,径直扑倒在地,腰间的尖刃也掉落出来,她来不及顾上掉出的尖刃,双手撑地回首,还想试图拦住杀手,只见杀手刀刃已被夺下,人已经倒在了案桌之上。
“啊!啊!”
头回亲眼看见当场死人,跟谢岚一起来的小姑娘尖叫声压根止不住,坐在地上缩成一团闭眼大叫,谢岚只觉耳朵都快聋了。
“拖出去。”
沈渊从榻上站了起来,神色如常,背手垂眸望着下面慌乱的一众人,吩咐管事把吓得不轻的姑娘拖出去。
见危机解除,趴在桌底的客人从下面爬了出来,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
而此刻最心慌的则是陆家主,这想要沈渊性命的人是跟着他来的。
陆家主站在位子上,脸色青了白,白了青,不知该从何开口辩解自己与杀手之间的关系,心里对谢岚的那些旖旎早就消失无踪。
“沈爷,我……”
还未等他解释,沈爷似乎并不想追究他,反倒开口道:“今夜宴席就此散了,是沈家招待不周,改日命人到诸位府上赔礼。”
意外出了这要人命的事,在场的人巴不得撇清关系赶紧走,听沈渊已然发了话,个个马不停蹄地拱手告辞。
见人一个个都走了,陆家主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进退两难。
“陆爷,”沈渊提步走下榻,瞧着还愣在原地的陆家主,“这人可要给你送回府上?”
陆家主摆手,额间冒汗,否认道:“此事我真不知,这人不过就是家里一个下人,这……”
陆家主说不下去了,即便这事不是他指使的,但人是他带来的,怎么样都脱不开责任。
他拧起脸,满目焦灼,脑子里都是想着如何把自己从这事里面摘出去。
陆家主抬袖擦拭下额间细汗,张开嘴还想接着再解释,话还未出口,沈渊先打断了他。
“陆爷的为人,我沈某还是信的,”沈渊走下矮阶,走到陆家主面前,神色平淡,慢悠悠道:“日后都是一条道的,沈陆家休戚与共,陆爷也是这般觉得吧?”
“是是是!”
沈渊给了个台阶下,陆家主也不是个蠢的,自是顺梯而下,连忙应道:“沈爷说的是,我陆家日后还要仰仗沈爷照拂,沈爷指东我陆家绝不往西,自是一条心。”
沈渊唇角微勾,轻笑地瞧着唯唯诺诺的陆家主,淡声道:“有陆爷这句话,沈某放心了。今日宴席已散,陆爷慢走,沈某就不送了。”
得了沈渊这句话,陆家主不敢慢一步,连忙拱手告辞,撩起下摆快步离开,就像后边有猛兽追逐般,连头也不回一下。
人散了,宴厅里霍地空旷许多,气氛也沉寂下来。
除了主桌上躺着的不能算活人,厅里只有站着的沈渊和还趴着的谢岚。
谢岚看人都走了,手捂在腰间,忍痛从地上爬起,方才杀手那一脚踹在了她腰上。
“捡起来。”
沈渊背对着她,冷不丁出声,谢岚迟疑片刻,才反应过来沈渊在说什么。
被他瞧见了。
谢岚弯腰把她带来的尖刃从地上拾起,握在手里,缓缓走下台阶。
管事把姑娘送回院里后便就回来了,跟他一起来的还有花夫人。
管事把人送了回去,花夫人才知晓思巧被人顶替,她抬头看见站在上首的谢岚,面色冷凝。
“爷。”花夫人直接跪下,垂首认错道:“是奴管教不严,疏忽了。”
说完,她抬头怒瞪眼谢岚,眸里的狠厉似刀,扎向谢岚,恨不得要刮了她。
“奴这就把人带回去惩处。”
谢岚瞧着面色不善的花夫人,心里不禁咯噔了下,忘了给自己留个后路了,眼下可不好处理。
沈渊一言不发,花夫人后背发凉,不敢抬眼去看沈渊脸上的表情,瞥眼看见谢岚还站在一边,当即低声呵斥谢岚:“过来跪下!”
谢岚没有反抗,老实走过去,跪在花夫人身侧,手里还握着尖刃,悄悄藏在了身后。
她的小动作全落在沈渊眼里,若不是方才谢岚用酒壶挡住了下那个杀手,他定会猜测谢岚与那杀手是一路的。
但谢岚随身藏刀也不是件正常的事。
沈渊抬眼示意后边的管事,管事夺下了谢岚手里的尖刃,扔在了花夫人和谢岚前面。
噔的一声。
花夫人看清了管事从谢岚手里夺下的东西,原本就提着的心,一瞬间像是被人捏在手里,死死捏紧了。
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谢岚敢带着刀来见沈渊。
“花娘,这是你教的?”
沈渊的声音仿若从阴间传来的催命声,花夫人一下扑在地上,连连磕头喊道:“不是,不是奴。”
花夫人出身不好,见过各式各样的人,心思却没那么深,也没这么大的胆子,管教姑娘也算尽心尽力,但该教什么不该教什么,她心里还是拎得清的。
沈渊看着花夫人惊慌失措的模样,不像在说谎,转眼又看回了到现在还是异常冷静的谢岚。
“说吧,用来做什么的。”
谢岚低头,扫了眼地上锋光尽现的尖刃,心里暗暗道杀你用的。
“防身用的。”
谢岚淡淡回道,语调不紧不慢,仿佛就是件平常事。
沈渊轻哼了声,音调稍稍扬起,“防身?防谁?”
他养一院子的姑娘是为了送人,这送出去的姑娘反抗伤了或者杀了人,他可也脱不了干系。
谢岚抿了下双唇,没回话,含着下颌,满头乌发对着沈渊。
宴厅里沉默了一阵。
沈渊转身提步,走回了上首,提脚侧身又坐回了榻上,冷声道:“下去吧。”
一直不敢抬头的花夫人闻言,心头一松,动作很快不敢慢一下,起身就准备把谢岚带回去惩处。
然,沈渊的声音又传来:“她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