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天堑
队长的单人房间。
顾兵打开包得紧紧的牛皮,一块温热的泛着油光的牛蹄脚、散发着淡淡的香味,慢慢的转动油亮透明的蹄脚,想到他们三个小时候看蚂蚁、掏鸟窝,石头总是被他欺负,傻愣愣的站着连哭都不会。
顾兵眼神柔和,浅笑。
心中有了目标的石头训练起来有了更多的追求,以前只想着少挨鞭打,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压迫和提升自己,寻求突破力量和速度的极限。
下午和独眼刀疤脸更砸得快更凶狠,从上场到离场都是最激烈的状态,看得一众队员都瞠目结舌。
对比起来石头对工坊里打铁兴趣更大,叮叮当当的韵律让石头有点沉醉其中,老头子的骂声越来越少,还教些夹钢、冷锻、渗透、淬火,等打铁技艺。
火星四溅中把一块块粗坯毛料变成寒光闪闪的兵器,石头很有成就感。
每天同一时间一大二小外加个老头子坐在小菜园,没事逗逗二个小丫头,老头子在旁呲溜呲溜的吸口酒,温馨到连毒嘴萧老头都显得和蔼起来。
操练场。
杨长河带领四名雄壮的汉子来到野猪队,站到众人面前。
“今天是另外四队的队头过来教习。”脸上一抹讥笑,冷冷的扫过众人,“让你们体会什么叫差距。”
说完随手一挥,示意队员们可以开始挑战。
熊队的队头卢森,山岳屹立,一双眼睛古井无波,目光穿过对手望向远方。
石头莫名的——愤怒。
少年心性,一腔热血。
握紧盾鼻,左手持盾右握匕首,蹬地加速,横冲。
最后一步还未踏实。
卢森斜前踏一步,蹬地顶肩。
一切恰到好处,精妙无比,闪电间完成,撞在石头腾空之际的侧身。两股力合为一体,石头扯着盾,斜飞了出去,落地翻滚滑行,大盾在地上刮得嚓嚓作响,一地烟尘。
“再来。”
石头爬起来,面目痛苦又狰狞。
谨慎起来,持盾转圈寻找攻击的机会,无论转到那个角度,感觉都在这个男人的注视之下,石头迟迟不出手,越转越谨慎,越转越心虚。
一道莫名的光闪过。
晃过石头的眼睛。
不动如山的卢森,猛虎跳峡之势扑过来。
快,明明才起动,却已经避无可避。磅礴如山的力量袭来,石头如遭雷击,抱着盾腾空后飞,划出一条弧线后再落地,翻滚。
石头只感觉天旋地转。
半晌,掀开盾擦了擦口角的血,四肢着地的爬起来,脚步踉跄。
吼道:“再来!”
直视那双眼。
那双古井无波一成不变的眼睛。
摒去一切杂念、一往无前的冲过去,当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选择最简单的方法,哪怕是座山,我也要撞出裂缝。
最后一刻中刺出手中匕首。
卢森屈膝弯腰从石头腋下环抱,腰身顺着冲劲反转——
重重的砸向地面。
一切仿若精确计算般,不差一丝一毫,每一个动作恰到好处,就像两人演练过无数次,这是力量、技巧、经验还有天赋的完美体现。
“轰!”天旋地转!
好一会石头才坐起,呆呆的看着地面,失落,无力感漫延身心。
土鸡瓦狗,天堑地别的差距。
五个月的时间。
卢森还只是熊队的队长,并不是宗师!想要达到卢森这样的层次都是现在不可以想象。
一阵奇怪声音——
压抑的,痛苦的,羞耻……
混合成一种奇怪的声音。随后戏谑的笑声零星响起。慢慢变大。
黑虎队队长,黑蛇,从背后环抱着小龟公,抓着他的右手压着左臂,瘦小的小龟公浑身颤栗、脸色苍白变形的厉喝挣扎,黑蛇高大的身躯包裹着小龟公,像抱着心爱的女人!低着头从肩颈间嗅闻起来!
霎然间。
石头双眼猩红,手脚并用蹬地而起,横着身体暴冲过去。
“啪——”
杨长河势干净利落的一棍挥下。
石头在半空中拍中,落地。
如一条砸断脊骨的狗,在地上挣扎。
黑蛇一脸享受。
长长的舌头,跳动的舌尖从颈部滑到耳廓,小龟公缩紧的脖颈被他慢慢展开,细细舔食而上,来回迂巡。
屏住呼吸的胡玉平无法忍受。
“啊——”
刺破天际的尖叫。
黑蛇闭眼仰头,兴奋的喘息呻吟。
右手用力揉搓怀中人,颤抖、耸动,欲要合二为一。
刀哥双手举刀怒吼着劈过去。
“嘭。”
呼仑鲁沉肩撞飞刀哥,反手抓往扎伊的手臂旋转半圈甩出二丈远。
训练场上嬉笑声,怒骂声,打击声,乱成一片。
顾兵从人缝中切出来,旋转身体夺斧、闪电射击一气呵成,木斧直击胡玉平胸腹。
早就提高警惕的黑蛇却没有想到木斧以胡玉平为目标,来不及多想硬生生的,抱着胡玉平扭转倾斜。强悍的腰腹力量刹那间爆发,完美的躲过。
两人倒地分开。
一众愤怒的师兄弟的挤上前。
黑蛇施施然站起,伸着带勾的长舌,贱笑的盯着胡玉平,叉开腿摸着下体做着耸动的动作。
野猪队的人,抄起木制的武器围拢上去——实属奇耻大辱。于何能忍!
“啪!”
杨长河一棍抽地,冷冷的开口:“按规矩,对擂,一个一个的上场。”
“武斗场,以实力为尊,胜利者,在校演场的规则下为所欲为。”
……
石屋内空气压抑到不敢大口呼吸,所有的人都萎靡的坐着,看了看面壁朝里睡的胡玉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不喜欢这个气氛,石头去往工坊,想安安静静的打铁,脑海却被卢森和黑蛇的面孔塞满,烦躁的丢下铁锤去往小菜园。
风凉如水浸满小菜园。
坐在石凳上怔怔的望着火苗舔着罐底,心口郁结成块,炉火映红石头胸膛,罐中发出咕嘟咕嘟微响,袅袅炊烟升腾,一头烧焦的木棍在地上胡乱的画着‘伍’字,卢森约莫三十岁左右,顾兵的计划是五个月,五个月的勤练苦学能比过别人十多年的锤炼……
难得萧老头今夜没有毒舌。
悠然自得的砸着酒偶尔不屑瞟一眼萧瑟的石头,待两个丫头走后,领着石头往兵器房走,挥手让几名收尾的师傅走人,自顾自的忙碌起来。
一块暗红的坯料放到铁砧上,石头也不知道老头子发什么疯,遵照指示叮叮当当的抡着锤敲打起来了,火星四溅。
老头夹着淬火后黑黝黝的剑坯朝石头扔过去。
“去,打磨!”
你大爷——
石头连忙跳开。
心底怒骂,气哼哼的夹起剑坯。打磨,抛光,擦拭。
一刻钟后,萧老头仔细的检查崭新银亮的短剑,随手递给石头。
“这把剑如何?”
“剑身光亮如水,回声似龙吟、剑身笔直,称手好用。好剑!”
刘老头眯着眼睛问道:“你用心打造?”
石头嚅道:“……没有!”
“一个月前你能打造出这把剑?”
老头不等石头回答,板脸教训。
“世间诸事,除去一些特例外都是熟能生巧,练武练功都是如此。筋骨肢体反复锻炼后会有记忆,身体本能的反应比你想象的快得多,都是眼到心到的锤炼,时候到了自然水到渠成!”
石头心中的郁结慢慢化开,第一次诚心实意的对着老头鞠了一躬。
“收拾妥当点!脑子不好,人要勤快!”
老头身影已然飘远。
不损几句肯定睡不安稳。
……
“轰!”
刀哥又一次倒地滑行,赖在地上哼哼着不起来了,口中骂骂咧咧。
“次次如蛮牛般,死劲的撞,老子不是你婆娘,也不是你仇人,蛋都让你撞散了,你个畜牲,去找别人吧!奴家受不住!”
石头眼神横扫全场,避开顾兵的身影盯上校演场之敌‘独眼刀疤脸’,石头横盾龙行虎步的走到他的面前,一盾扛开与他对练的师兄。
嚣张的睥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