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宋墨白
“十数年间，我根据母后留下的竹卷召集多位家臣，但若想成大事还差得太远。大战过后，剪族的死士分布在西域各个部落，余下的名单都藏于命书之中，冰焰山曾是我族人久居之所，族人的秘密就在那里。”
“阿醨一早知道确切地点？所以故意伪造竹卷引他们入局？”
“我未能断定。”
宋墨白好似不想谈论下去，可桃十一仍在追问。
“民间传言王子胄很早就与剪妃过世，阿醨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没告诉你？”
宋墨白褐色的瞳仁里映着她妩媚的容颜，多么希望那双眼里的好奇是对真正的王子胄、而不是阿醨。
桃十一微微摇头，见他伤口又渗出点滴血渍，从小几的抽屉拿出药粉帮他涂上。
“有劳。”
宋墨白觉得，伤口撕裂的疼痛完全不及她在自己面前关心别的男人，心里燃起一种莫名的占有欲。
这一瞬间他很想让桃十一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可他不能，自己终究不过是一颗棋子。
只能借着他人之名，向她“编造”自己的身世。
“阿醨的父亲是剪族一名勇士，与我们的母亲自幼一起长大，三人常以兄妹相称，当年父王得外祖父助力夺得王权，想迎娶他的两个女儿，众人皆不知阿醨的父母早在入宫前就暗生情愫事情被发现之后，感恩母后求情，父王没有下手，对外称他们母子意外过世。”
“离开王宫，他们本隐姓埋名四处藏匿，不料姬珩狻举兵造反污蔑剪氏族人，又岂能坐视不理？夫妻二人拼死保住剪族死士的名单，最后惨死在汤世均的刀下。而阿醨被另一位武功高强的族人所救 ”
桃十一接过话头，问道：“之后他便跟着那人习武，开始他的复仇大计？”
“不错。”
“那你呢？如果阿醨不主动寻找你，你原本的计划是什么？”
几个月来，关于二位王子的故事，她一共听过三个版本，直觉告诉她都不可尽信，似乎存在很多缝隙，不能闭合。
“这十几年我与老爹走过很多地方，费尽心力寻找当年外祖父家臣的下落，当中有一部分人当年不屑与若羌人为伍，返回世代居住的冰焰山，可惜找到他们时，只留下一堆白骨而另一些竟做了出卖族人的狗贼！”宋墨白说到此处情绪激动，伤口的血迹如滴墨浸在宣纸上，一寸一寸地蔓延，咬牙道：“黄世现、袁胡、孟堂禹、石贺山这些人通通有份！”
桃十一背脊升起阵阵寒意，世间哪有那么多的巧合，这些人的死宋墨白必定猜到一些端倪，“所以你一早怀疑阿醨不是真的刘玙？”
宋墨白既没肯定也没否认，收敛了眼神重新包扎伤口，嘴角微微抽搐，“阿醨此人、没那么简单。”
她眉眼轻挑，试探道：“你不信任他？”
这个问题对方并未回答，只是非常严肃地望着她，“若有一日我为族人正名，你可愿意与我回若羌生活？”
“大哥忘记了我的身份。”
车轱辘停下的那刻，宋墨白问出那个一直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你为何做杀手？”
桃十一浅浅一笑，伸手撩开帘子，“为何为了生存。”
“若我能解决你所有的后顾之忧，你是否想过另一种生活？”
身后的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很快将她冰冷的五指融化，望着他炙热的目光，桃十一没有躲避，只是不知道如何拒绝，或者是不忍。
她再次想起母亲的话。
“一定要报仇！若不能凭一己之力、找到那个吃掉糖果的人，再他必定对你言听计从！！”
宋墨白究竟是不是他？
“我身上与大哥一样背负血海深仇，此刻说这些为时尚早。”
桃十一轻描淡写一句，说完挣脱他的手缓缓移步下了马车。
夜里，他们宿在一间灯笼都不多个的镇郊客栈，北风卷来的寒气异常逼人，若说今夜无事发生那是心存幻想。
除了知晓宋墨白身份之人，余下的随从都当他是庆王爷的门客，不可怠慢，连日赶路众人早疲累不堪，随便倚在某个角落都能合上眼。
唯独鬼女，依旧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宋墨白屋外。
“你主子又不在，何须如此？”桃十一似乎很喜欢与她针锋相对。
这世上总有些人是你第一眼见就没有好感、甚至是厌恶的，就如桃十一对鬼女。
鬼女一回头，瞧见坐在树梢的桃十一，心中咯噔一下，自己竟然没有洞察对方靠近。看来她的武功比想象中更厉害，嘴上却冷笑道：“你如今披着莎车公主的身份，主子才会给你几分薄面，别以为我不敢与你动手。”
“废话少说，想打就出招。”桃十一抽出刺鞭的同时飘然而落，站在花坛边。
两个女人的比试一触即发，待鬼女拔刀的瞬间，桃十一眼色一凛疾步逼近按下她手中动作，“看来你真的很想杀我，连危险靠近都浑然不觉。”
“咻——咻——”
鬼女这才侧耳细听，地面震动异常，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大把带火星的箭靶越过围墙飞进院子，所幸院内空旷没有易燃物，不过插在箭尖的那些东西烧尽后，释放了些许浓烟，弥漫在空中久久不能散去。
这种小把戏对于他们来说，见怪不怪，立马吩咐亲卫保护宋墨白，刘玙的小兵们则被安排救火。
桃十一翻身腾跃几周，接住五六支长箭迅速跳到高枝，让其原路返回，只听得惨叫连连。
鬼女趁机带上一队兵士从暗门出去包抄，很快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桃十一掩住口鼻，依旧斜靠在树梢，“又是纵火。”
“天干物燥，纵火当然是最有效一网打尽的方法。”
“还有心情讲笑？不去看看你墨白主子？”
“管好你自己吧！”
鬼女扔下这句，唤来几名亲信急匆匆敲响宋墨白的房门，众人许久没有出来。
看来，她是真的很在屋内那位主子，桃十一甚少对别人的事感兴趣，这次不知怎的，很想知道令鬼女紧张的究竟是阿醨的命令、还是宋墨白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