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位红颜
元州是中原最靠北的地方，未入冬天气已是寒冷非常。
竹卷上说，江禾原为乌孙部落一谋臣，在那场大战通敌叛国、盗取多国军事机密，更是十几年前导致乌孙被若羌吞并的元凶之一。
倒没细说他与莎车有什么瓜葛。
看来莎车王那只老狐狸，果真有许多事情瞒着自己。
竹卷上的人，绝非那么简单，只怕莎车王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杀人、而是夺得那十二张羊皮碎布。
之前派出去的那群酒囊饭袋全部无功而返，所以他才会想到以师父之名骗自己为他办事。
毕竟，除了杀人，她从不会接其他单子。
桃十一思绪渐渐清晰，几乎可以断定这就是部分事实。至于阿醨为何牵扯进来，仍是个谜。
是夜，江府。
早已是人去楼空，静得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个结果也在桃十一意料之中，相较之前那几处，这里距离西域最远，江禾嗅到蛛丝马迹、脚底抹油是理所当然。
他化身教书先生、一直未娶妻生子，独居在此，只怕是做贼心虚，比起那几个树大招风的老家伙谨慎不少。
桃十一双足离地，飞快跃过眼前的小溪，踏水而落的刹那刺鞭攀上了树冠。
“还不出来？”
月光洒在枝叶上，直射入溪水，随着方才她挥鞭的律动，激起层层水花。
窸窣几声，一黑影缓缓飘落。
对方的声音如其人一样缥缈、轻薄，“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该逼我现身。
“没有该不该、只有想不想。”
桃十一很快凝结一道真气聚在左手指诀，望着眼前蒙着黑纱的女子。
冷言道：“你比我来得早，也没截到人，还真是小瞧了他。”
女人抽出肩带的长刀，不急不慢道：“素闻桃十一从不说废话，出招吧！”
“没想到中原也有人认识我？”
桃十一抬高了语调，说话间已变化指决攻向对方，淡红的微光如烈焰窜起，二人瞳孔之中泛起了杀意。
女人没有半分示弱，手腕翻转半圈拎着长刀挡下第一轮攻势，踩着石墩腾空跃起，化被动为主动朝着桃十一右臂砍去。
“就那么着急送死？”
桃十一没给她任何机会，用真气弹开刀刃，侧身时足尖重重将它踢向主人，刺鞭也趁机缠住刀柄。
女人被她出手速度震惊，不过很快找到破解之法，顺势将刀柄脱手再翻身夺回。
树欲静、风不止，眼见连排的杨树变得光秃秃，耳边呼啸声不断，这女人的刀法醇熟，可惜太急躁、又或许是在刻意隐藏身手。
十招过后，桃十一收了几分力，势必让她露出马脚。
长再次逼近，她故意顿了半拍，任由女人连出三招，动作行云流水、衔接有序，一时大意差点被刀气所伤。
刚才她已有些怀疑，现在基本可以断定，这女人与阿醨、燕文的招式路数出自同门！
想到这里已然没了兴趣，眉头轻蹙不再“怜香惜玉”，在女人四肢、腹部留下几处印记。
随着最后一片叶子脱离枝干，她一声闷哼，甩出刺鞭想勾住女人的脖颈。
对方捂住伤口奋力腾空一周、旋步逃离反应极快，仍遭了道。脸上顿觉刺痛无比，面纱也在同时落下。
“紫青？！”
桃十一的面色不比女人好到哪里去。
她记得阿孜曾说紫青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眼前这女人能接下自己数十招、武功绝对在燕文之上。
他们三人到底是何来头？！
“咳 ”女人撑着长刀站在桃十一跟前，任由嘴角的鲜血溢出也不去擦拭，面上怒气未减眼底却如一潭清水。
“为何不杀了我？”
“你的命、不值钱。”
“哼这么说，我可以走了？”
“还不行，先告诉我、你与阿醨是什么关系？等在这里，是为帮他抢走那东西？”
闻言女人忽然讥笑道：“怎么？杀手桃十一也开始管闲事了？”
桃十一胸口发闷，她最讨厌与人周旋，本就少得可怜的耐心，在女人挑衅的目光中燃烧殆尽。
“嘴硬的代价通常比想象中更可怕，要试试？”
“你不会杀我、就像在布县你放走他一样。”女人似乎能看穿她的小心思，咧嘴苦笑道：“但我猜，你不会给我‘解药’对吧。”
她将解药二字说得尤其重，桃十一自然明白当中含义，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线，竟想与她杠上。
“怎么？想替人出头？他没告诉你、那晚在我面前脱得精光，我才可怜他、替他疗伤。”
女人斜眼一凛，呼吸明显比之前急促了些，“哼，你的手段也不怎么高明。”
“等在这里无非是想抢碎布，把知道的说出来，我放你走。”
女人闭眼调匀了气息，“就算不说，你能奈我何？”
桃十一没有答话，收了刺鞭，不急不慢解下裹在身上的羊皮腰带、扔给对方，“物归原主。”
“什么意思？”女人眉头微蹙，仔细打量了腰带才将它收入囊中，冲她喊道：“今晚、你不可能从我口中得到任何答案。”
“既然都是贼，为何故弄玄虚？明知不可能从我手上抢走东西，阿醨还派你来？”
“与他无关！”女人再次将长刀横在胸前，准备与她对决，“别浪费时间，要杀我就立即动手！”
“笑话”桃十一冷不丁笑出声来，眼珠子来回扫了一圈，嘴角浮现出小巧的梨涡，“你的命值几个钱？”
“这么说你打算放我走？”
“腿和脚都在你自己身上，我可曾阻拦？”她不想与其废话，吸来一片枯叶在手中把玩
“回去告诉他，有本事自己来抢，别让他人代劳。”
望着女人离开，桃十一心中激荡千般思绪，一呼一吸伴着轻微的刺痛，这种感觉令她患得患失。
北郊驿站。
女人双手捧着一物跪在桌前，上座的男人一脸死灰，正狠狠瞪着她，眼底的怒气似要把对方吞噬。
说话声像从喉咙硬生生扯出来，冷得让人害怕，“是谁让你去招惹桃十一？！”
“主、主子 ”
女人刚一开口，洁白的面颊瞬间多出五根红得发紫的掌印，只能咬紧牙关闭口不言。
他转过身来，那张“极好的”面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看来越是紧要的关头、你们越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留着何用？！”
女人朝着地上猛磕一下，额头瞬时出现一道殷红，“回主子、那晚只是意外，以后、绝不会再发生！”
阿醨重重呼吸几声，面色终于缓和了些，语气仍是冷漠至极，“桃十一有无发现端倪？”
女人轻轻摇头，“她只当我为夺取那张羊皮卷。”
“江禾人呢？”
“乔装出城往上京城郊外去了，他应该还不知邓崔一家被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