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狐狸的套路
桃十一独坐在土堆，身边躺着六七个空酒壶。
抬头望去，是许久不见的圆月，放肆地刺得人睁不开眼，却无法将她内心阴霾驱散。
“莎车王果然用心良苦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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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师姐妹在拜祭师父途中接到莎车王密函。
她们本与莎车王室没有任何瓜葛，只因师父临终前透露其是莎车王的亲妹。
若非如此，就算大王下诏，桃十一未必答应解其燃眉之急。
约见的地点，是莎车部落的行宫。
一宫女打扮的女子自称海丽，认真核实她们的身份、检查了所携带的物品，让出一条小道。
桃十一拿出师父的遗物，交到莎车王手上。
“没错了！确实是伊娜之物，当年她厌倦王室生活不辞而别直到十年后母妃仙逝才出现，若非如此我根本不知她仍在修炼邪门武功，还收了两个徒弟 ”
“大王找我们来，不会为了忆往昔吧？”
“是本王要你解决一帮居心叵测的贼子！事成之后报酬绝对让你满意。”
“立字为据。”
“妥。”
“我习惯收五成定金。”
“也妥。”
做买卖最重要的就是事前先谈好价钱，既然莎车王如此爽快，桃十一麦当然没理由回绝。
虽不知具体金额，一国之君出手再怎么不会寒酸，两姐妹心里乐开了花，阿孜喜怒形于色早被莎车王及侍女收入眼底。
桃十一与莎车王商量细节，却见他面露难色。
“本王还有一事！我的小女儿可怜的法丽哈五日前病逝，再过两日刘玙就要来迎亲 ”
“大王有话不妨直言。”
莎车王原想细说缘由，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再开口时语调恢复了君王本该有的威严。
“本王想让你伪装成法丽哈，与中原的六王爷成亲。”
桃十一冷哼，二指点在桌前，“这不是我的本职。”
“本王这般考虑也是利于你隐藏身份。”
莎车王示意海丽撩开布帘，寝殿内赫然摆放着半个人高的大麻袋，“只要你肯，这些金叶都是你们的！”
阿孜不动声色地紧抓师姐的大腿，从齿缝挤出话来，“好刺眼的金子！你的挚爱啊！！”
莎车王老早派人打听过杀手桃十一的一切，下这么重本就是让她无法说不。
“原本这桩婚事有可能取消，只是中途出了意外。本王相信，桃十一必然有能力全身而退。”
桃十一轻笑，回头看了看等着自己做决定的阿孜，二人确认过眼神，她指着不远处闪闪发光的金叶。
“我要两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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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隐约传来驼铃声，她低头望了眼手中的半壶酒，一饮而尽。
远处山丘一行人骑着骆驼靠近，距离半里路时，带头的男人叫停了队伍。
月色下一虎背熊腰、穿着兽袍的男人疾步奔来，脑袋上、宽腰间挂满了饰品，“哐啷”作响。
“十一！！”男人粗狂的声音，桃十一不胜其烦。
她极不耐烦地回头，才发现男人与往常打扮不同，身上似乎还有一股怪味，像是飞燕草混合着马粪。
看着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知道男人会错意，呲笑道：“难为大王子漏夜赴约，我有些要紧事问你。”
男人屏退左右在桃十一身边坐下，眉眼如弯月，咧着嘴正欲开口，笑容忽然僵住。
“莎车王的任务，不出一月可以完成。”桃十一从袖口处拎出一物，丢给对方，“我现在想知道这竹卷的来历。”
“难不成又有人找你麻烦？”
大王子收敛了笑容，面色一沉，急问道：“是姑墨还若羌的人？明争还是暗抢？你可需要 ”
“冷静、把手松开。”
桃十一厌恶这男人总喜欢动手动脚，想到要从他嘴里套话，稍微给了几分耐心，在他松开自己手臂的瞬间，向外挪了几寸。
大王子迟迟不肯开口，她继续问道：“当初大王说竹卷所书之人皆是莎车叛臣，为何汤世均却说‘这东西本是若羌所有’？若两国有盟约，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这 ”
大王子咽了咽唾沫，本想随便理由搪塞，桃十一忽然逼近，目光凌厉嘴角露出阴冷的笑容，被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说？大王子放心，今夜之事，你知、我知。我只是纯粹好奇而已，不会影响与莎车王的契约。”
耳边传来桃十一娇媚婉转的声线，大王子嘴唇微微抽动，“这件事并非三言两语说得清。”
“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桃十一双手抱头，往后侧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先从羊皮卷说吧，我相信它才是一切的关键。”
大王子双眼瞪得眼珠子快滚出来，声音高了八度，“你猜到了？那些碎布除了你之外，可有别的人见过？？”
“怎么？真有不能说的秘密？”
大王子迟疑半晌，终是敌不过桃十一的气场，吞吞吐吐道：“剪氏那羊皮卷藏着剪氏一族的秘密！”
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冷冷看着男人，等着他的讲述。
“剪氏一族发迹于乌孙部落，当年，其族长剪沉尹不满被乌孙国师打压，盗取王室宝藏后叛变、效力若羌部落。”
“三十年前那场战役中，姑墨利用若羌后翻脸不认账，从此两国决裂，剪氏一族损失惨重，从此只能依附若羌王室。剪沉尹将一对女儿嫁给若羌王，其族人飞黄腾达，一时间风光无两。”
“不过树大招风，很快引来朝中大臣联合压制。后来姬珩狻，也就是如今的若羌大王，借助我莎车的力量发动政变对于这些你应该有所耳闻。”
桃十一挠挠耳朵，横了他一眼，“这些好像都不是重点。”
大王子咽咽唾沫，接着说：“重点在于，藏有剪氏一族的秘密、及乌孙王室宝藏的羊皮卷，被分为十二张碎布。剪氏被屠杀时，与之同时销声匿迹！”
“这么说来，羊皮卷本是剪氏族人所有、并非若羌王室之物，那么大王如何得来消息？”
“我们与若羌本是友国，姬珩狻寻觅多年无果，一年前意外得到这竹卷，亲自前来与父王秘密商讨至今连我也没见过！可不知为何，后来他又私下争夺，最近姑墨的人也蠢蠢欲动！”
“我派人四处打探，终于查出一丝端倪。有传言剪氏不仅是善用巫术那么简单，甚至能召唤阴兵！并且很可能是太子彦要举兵造反！”
“太子彦？”桃十一似乎从没听过这号人物。
“当初剪氏姐妹同时入宫，先后诞下两位王子——姬珩胄、姬珩彦。没过几年，传出王子胄与生母剪贵妃双双病死，而后王子彦被封为太子，他的母亲顺理成章成为若羌王后。”
“剪氏族人被屠杀时，他还不足十岁，若真能活下来身边必定有剪氏余孽！十几年过去了他手中握有绝技、又有宝藏傍身，要卷土重来绝非不可能！”
桃十一轻点着鼻翼的红痣，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些片段，可惜暂未能理清思绪。
或者就跟手中这十一块碎布一样，缺了最关键的那块。
“姬珩狻派汤世均来抢，莫非他与大王的协议已作废？你说他无意间得到竹卷？怎会那么巧上面所书，精准到不差毫厘，若非常年监视很难办到。”
“确实！姬珩狻与父王也曾怀疑，不敢贸然行动，只在暗处观察竹卷上的那些人，直到见到姑墨的奸细多番窥探才下定主意！”
“这么说来，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桃十一拎起竹卷的一角，透过月光虚眼打量着它。
撰写竹卷的人，必定对那十几位老臣子的动向了如指掌，既然知道他们藏有如此宝贝的秘密，为何不自己收入囊中？反而献给若羌？
还是说那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帮若羌和莎车铲除罪臣，对宝藏之事毫不知情？
不对，事情绝非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