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哪里还敢爱
阿孜走后,天色忽然暗了下来,犹如桃十一此刻的心情。
宋墨白这个美男子,近来属实有点奇怪。
殷氏的案子结了之后,郑钘贺命人解封了鹿鹤堂,他还是照旧做生意,只是与王府之人再无牵连。
也没再让送老爹送药膳来王府,两人的关系好像就此停滞。
偶尔,从丫鬟们口中等到宋墨白的消息,桃十一都会多留几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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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宋老爹从祖宅回来,给宋老板相了门亲事呢!”
“真的吗?那岂不是太可惜了!是哪里人士?”
“我也好好奇,什么样子的女子才能与宋老板般配?”
“据说也是墨县来的,好像是个哑巴。”
“哑巴?!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我不信宋老板会甘心娶一个哑巴,和州城的媒人鞋都快踏破了,那么多名门小姐倾心宋老板。”
“哎,我也只是听来的,据说是宋老板的青梅竹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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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半晌,桃十一听了阿孜的建议,去了鹿鹤堂。
只是站在门口却没进去。
她才不管那男人是否心有所属,毕竟目前为止,她仍只是馋这张——与醨先生有几相似的俊颜。
宋墨白对她的身份一无所知,贸然穿着男装在这个节点出现,他铁定以为王妃疯了吧?
不由有点恼,裹着这身份当真不痛快。
“十一?”
桃十一回头,宋墨白一袭白衣站在月色之下,细长的发带如银丝飘在空中。
“你怎么从外面来?”
宋墨白从容道:“我送刚药膳去邱员外府上,你为何这身装束?”
她灵机一动,立马换了副表情。
叹道:“王爷前后没了两位夫人,心中苦闷必定去寻紫青姑娘我睡不着,索性出来走走,不知怎的就走到这儿来。大哥,可愿与我四处逛逛?”
宋墨白从未见过她这般愁容,这是他回和州后第一次遇见王妃,一时不懂拒绝,只默默点头跟在其身后。
市集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应该不会就那么冤家路窄撞上那两人。
桃十一心道,他有红颜知己,我有蓝颜挚友这样才算打合。
多日不见,似乎也没什么话题好聊,身边步过的全是成双成对的年轻人,桃十一顺势提及听到的传闻。
宋墨白眼底闪过几丝不安,解释道:“小海是我与我青梅竹马长大,但我对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他的话淹没在人山人海,桃十一回头时不见宋墨白,找了好一会儿才将他从人群中“抓”出来,主动握着他的手臂。
“去前面看看。”
街道尽头搭了个不大的台子,上面挂着两条横幅,原来姑娘们正在进行乞巧比赛。
眼下的环节刚到“对月穿针”,顾名思义众人对着月光将五彩丝线先后穿过七根银针,用时最短为胜。
桃十一很快在台上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声令下十位参赛的姑娘同时拿起桌前的彩线和细针。
不过片刻功夫,站在首位的女子已完成,高举双手向众人展示成果,老镇长捋捋长须高声道:“第一位胜出的是,紫青姑娘!”
台下喝彩声一片,只听台上另一高挑女子道:“哼,我姐姐要来了什么紫的、青的全得靠边站!她闭着眼都能同时穿七根针!”
老镇长语重心长劝道:“诶,这位小姑娘愿赌服输,你与紫青姑娘已经比试了三轮,怎么还不服气?”
“哼,就不服!!姑奶奶我不玩了,区区二十两本姑娘还看不上呢!”
“那不可,既然参赛怎可半途而废?”
桃十一见阿孜耍起小性子不禁笑出声,拽了拽宋墨白,低语道:“走吧,王爷估计就在附近,别让他瞧见我们。”
宋墨白点点头跟她挤出人群。
不远处,面具下一双怒得发红的双眼正牢牢锁定二人,直到他们完全消失在拐角。
闹剧过后比赛继续,接下来陆续淘汰了七八位女子,又比了两轮紫青大获全胜。
阿孜拿了第三名,得了个香囊,她素来只喜欢食物的香味,对这些不感冒顺手扔给了燕文,“送你了!”
说完跳下台子蹿到人群里。
阿醨猜她会去找桃十一,命燕武护送紫青,自己则跟在阿孜与燕武身后。
没想这丫头东逛逛、西瞧瞧,一点不像要去找她师姐。
看见别的女子放河灯,她也来了兴致,差燕文买了两盏来,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半天,才放入水里。
还学着旁边那样,双手合十祈祷,嘴里念叨:“保佑我们早日完成任务、师姐顺利拐宋老板回无忧村、我有吃不完的美食 ”
阿醨的指甲不自觉陷入掌心,阻断那阵钻心的痛感,二人走后他抽出长刀直接将那两盏河灯掀翻。
其中一盏上赫然出现三个字——娜依麦。
他似受了偌大的刺激,捂着胸口瘫坐在草地,掌心刺痛越来越频繁、紧接着又一阵心悸,嘴里渗出丝丝鲜红。
“这怎能回事?娜依麦?她到底是、是谁?”
阿醨脑海中再次闪现许多儿时的片段。
又是那间破屋、又是漫天沙尘、又是那个模糊的女娃、她还叫自己大哥哥若说上一次这感觉像做梦,那么这次他断定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他头疼欲裂,女娃的模样渐渐清晰鼻上那颗红痣竟与桃十一的一模一样莫非那妖女会施法?!
“桃十一娜依麦 ”
燕武寻了小会儿才发现了他,立即从断桥跳下,跪在他身前,“主子!发生何事?莫非敌 ”
“不是,”阿醨扶着燕武勉强起身,倚在树旁沉默许久方道:“让大伯来见我。”
燕武不懂为何主子不久前才交代不让大伯现身,今夜又着急要见。
紫青阁密室封了,如今贸然在城西小屋会面大意不得,他打起十二分精神守在屋外。
“主子怀疑桃十一是瓦头村那女娃?”
“瓦头村我不记得,我为何去那里?”
“当年主子家中遭逢巨变,小人带主子逃难途经那里,在一猎户家借住,娜依麦正是他家女儿的名字。”
“娜依麦 ”
阿醨重复着这三字,每念一次头痛更胜一分。
“主子不必为难自己,自从离开了那村子,您完全忘记当初发生的事。”
阿醨疼得双手抓着鬓角,神情仿佛回到儿时那般,满眼希望望向对方。
“朝午叔,我、我为何会忘记?”
男人一字一顿回答:“或许因为主子离开时,曾下令、诛杀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