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对弈
刘玙也不看她，自顾自拿出棋子，“连日繁忙，难得有时间与十一闲话，我们边下棋边赏月。”
“我不会下棋。”
桃十一思来想去，刘玙此举无非为试探，局势尚未明朗他们这对假凤虚凰也不知谁在明、谁在暗。
“围棋不难，十一你看”刘玙很快在棋盘上摆上十颗黑子，再围着四周摆上白子，“只要将敌人重重包围，即可拿走对方的筹码。”
桃十一不动声色移开一枚白子，“王爷怎么保证、每次都能把敌人逼作瓮中之鳖？”
“当然得预先设局，这当中的学问并非一朝一夕学成。时辰尚早，不如我们先试一局。”
丑陋的三角眼内瞳仁锃亮，似能夺人魂魄。
桃十一盯着他看了许久才移开眼，看样这男人打定主意赖在这儿。
也罢，反正自己也有话想说，且看这盘棋要怎么下。
二指捻起黑子轻轻放在棋盘，桃十一单刀直入，“多谢王爷安排望尘园给十一，此处幽静鲜少有人打扰，真是个好地方。”
“十一不嫌弃就好，”刘玙迅速放下一枚白子，言语间多了几分威严，“只是今日似乎格外冷清阿孜，怎么还没回？”
这两人都不喜欢兜圈子，是好也是不好，一瞬一息，谁先沉不住气，谁注定输掉棋局。
“是呢，等她回来我得好好说说不知这园子以前住的是哪位主子？”
桃十一刻意将第二颗黑子摆在远处，却是离他最近的地方。
面具下的人面色如常，只是声音迟疑半拍，“望尘园丢空多年，之前有位门客曾在这里小住。”
桃十一有意拨弄着棋子，声音腻在喉间，“哦？想必那位先生与我一样喜欢清净。”
“正是。”
刘玙重重落下一棋，拿走三枚黑子，“下一步得好好想想，急不得。”
桃十一忽然笑出声。
娇嗔道：“我本是跟王爷学棋，就算落得满盘皆输又如何？只是怕有辱贤师。”
听她吐语如珠，音色甜如浸蜜，刘玙心中一颤，言语柔和了几分。
“我不忍，让十一输得一败涂地。”
桃十一眼眸闪过丝异样流光，抬头时更添几分俏皮。
“如今那先生何在？是因我来被赶走了？”
“十一又说笑了。”刘玙哭笑不得，面皮抽动了数下，看起来很不和谐。
“他姓甚名甚？”
“你对他如此有兴趣？”
二人同时问出这两句话，指间在这一霎碰在一起，烛光微微颤动将手形映在窗上，仿若蝴蝶的双翼。
小蝶在这冰天时节被唤醒一时无法适应，轻轻颤动着身子停靠在窗前静待时机。
谁也没有先收手，不知跟自己较劲还是试探对方的底细。
阿孜早在他们下一步棋时回了园子，得师姐暗示躲在窗外，看着两人像木头般一动不动，等了许久，敲开房门。
“见过王爷！”
刘玙淡定收回手，并未被这丫头吓到。
“去哪里了？怎么没在公主身前伺候？”
阿孜一早想到借口，“我去驿站送信给蒲先生。”
“哦？”
刘玙缓缓起身，桃十一并不答话依旧盯着那盘棋局，长而密的睫毛轻轻煽动，与他的心跳频率不谋而合。
少顷，嘱咐阿孜道：“以后去哪里必须先告诉主子。”
“知道。”
阿孜从不会卑躬屈膝，对刘玙还是得尊重些，正想着如何替师姐赶走假王爷，他自己先开了口。
“夜了，服侍公主歇下吧。”
刘玙唤了燕武进来替自己穿上外袍，又对她道：“米家仍有不少事情需打理，未来数日还得辛苦公主。”
桃十一颔首，帮他整理好衣领。
“这盘棋先留在这儿，等米家案子结了王爷再来教十一。”
刘玙面色如初，“好。”
目送刘玙离开，桃十一面上的笑容随着一股冷风渐渐消散。
刚才那番话那男人肯定明白了，结案前她没那功夫每日与他周旋。
趁着他忙着缉拿凶手，自己正好去完成任务。
只是可惜没能试探出什么。
桃十一的双手不由缠在一起，望向那支快燃尽的蜡烛，内心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不知是何物。
她很快整理了思绪，问道：“怎么样？有收获吗？”
“嗯！！”阿孜胡乱塞了几个果子到嘴里，吃完才细细说来。
“那灰发老头儿真易了容，正是竹卷上跟黄世现并肩姓袁那个。师姐你真聪明！”
“哼一下子来了两头肥羊。”
今日见他俩假装不认识，眼神闪闪烁烁桃十一察觉不对劲，遂让阿孜去查。
“不过他们怎么都跟米丘仁扯上关系？”
“要查吗？岂不是帮了假王爷？”
阿孜嘟嘴，想了一阵又说：“不好不好，没额外的银子，你不会做赔本买卖 ”
“查。”
桃十一当下做了决定。
“啊？我没听错？你要帮他？”阿孜想不明白。
她却道：“他查他的、我们查我们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事跟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你不是总跟燕文较劲？索性跟他斗快，看谁先让案子水落石出。”
“我？我哪有？我没有啊，都是你让我去 ”
阿孜的小脑袋瓜理不清楚当中关系，越想越乱只好继续吃果子。
桃十一躺在床上望着房梁发呆。
如今她手中的线索不如刘玙掌握得多，不如让阿孜继续跟踪他们，最后来个渔翁得利。
她做事从不拘泥于形式，以最省事的方式达到目的便是上策。
“黄世现、袁胡这两人可以先放一放，倒是布县的郑钧和要先解决。”
“为何？这次的任务还得按顺序？”阿孜不解。
“大王要的不仅是他们的命，更要他们攥在手中的东西，黄、袁各一物，姓郑的手上可有两件。”
阿孜爬上床钻进她怀里，“是什么宝贝？”
桃十一替她盖好被子，揉搓着她冰冷的小手。
“大王只说是几块羊皮碎布，具体记载什么内容不知。阿孜，你要记住知道的越少、越好。”
阿孜又问：“万一是宝藏呢？”
桃十一轻笑。
“那更是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