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十岁大妈同小姑娘抢饭吃

    一家店里如果只有那几张老面孔，没有新鲜的“血液”融合进来，生意就会日益下滑。

    客人玩的是刺激、是花样，不是“炒剩饭”；男人若爱“吃剩饭”，这世间何来出轨嫖娼。

    此便是每家店的老板挖空心思削尖脑袋找新妹子的缘由。

    便是如此，有家店的老板娘找人帮忙介绍了个新妹子，喜笑颜开地同店里妹子说：“明天来个新人。”

    举店妹子沐浴红灯下玩手机，闻听老板娘言语，齐刷刷抬起头来；见是有人抢饭碗，众人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复又齐刷刷低头玩手机。

    店里“老小姐”最忌讳来新人。新人一来，客人的目光俱聚焦在新妹子身上，排队等也不要熟面孔，焉能不气？然老板娘为生意作想，又不能明着跟她反抗，唯有闷声不响。

    翌日，新妹子如约而来。

    举店妹子震惊，私下群议：“老板娘在哪里搞的人，太老了。最少有五十多了，像扫大街的。好丑。”

    一个十七岁的妹子接口说：“比我妈年纪还大。”

    另一个妹子蹙眉：“这么老的‘小姐’拉低我们店里档次，客人看见都不来了。”

    又一个妹子忧虑：“就是说。我都看不下去，还说客人。满脸松垮垮的，都是皱纹，又不会打扮，还矮胖，太丑了。”

    最先说话的妹子说：“管她，没生意她就走的。”

    新妹子看起来年龄约莫五十开外，往六十走的模样。一脸的沧桑疲惫，双眼空洞无神，嘴唇干裂松弛。不会化妆收拾打扮自己，齐肩短发往脑后松松一束，毛糙分叉。时值深秋之际，她一身陈旧的长衣长裤，犹如居家打扫卫生。说一句她是家政阿姨，反倒没有一些家政阿姨秀丽。五官粗硬，大手大脚，笨头笨脑。这是她给人的整体印象。

    既然她来了，按规矩就得给她排钟。

    于是，举凡店里来客人，姑娘们喊她：“你的钟。”

    她立即站起来迎接，每次吓得客人大惊失色，脱口而出：“艹，比我妈年纪还大。”转身拔腿便跑，亦不管店里是否还有其他漂亮妹子。似乎慢一步，就要被比他妈年纪还大的妹子摁上床。

    一夜如此，新妹子颗粒无收。

    如此几日，她也不走。

    姑娘们看不下去了，私下与老板娘说：“她在这里赚不到钱，不如让她走算了。”姑娘们是一片好心，觉得她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

    老板娘满脸难色：“我也是那意思，就是说不出口。你们不晓得，她勤快得很；每天起床就帮我把里里外外拖得干干净净，还把我泡在盆里的内裤都给我洗干净晾在外面……”

    姑娘们说：“我们无所谓啊，就是觉得她这样赚不到钱，客人都不要她，耽误时间。”

    另一个妹子说：“她自己不会化妆，跟我们一起出去找化妆师化妆。那个化妆师小女孩年轻说话没轻重，气冲冲地对她说‘你以后别来了，太老了，都是皱纹，画不上去’。我们在旁边都觉得听不下去，话说重了。再怎样不能当人面那样说。”

    与新妹子年龄相仿的老板娘没说话。

    当夜，来了一个瘦长俊秀的年轻小哥哥，约莫二十二三岁左右。此时，老板娘见年纪大的新妹子连日未上钟，发挥了她身为老板娘的超强本领。

    拉着小哥哥吧啦吧啦说个不停：“你来是运气。我这里新来个妹子，不晓得几好。你最好包个夜，我不多收你的；别人一千，你八百，绝对不亏。她服务好得很，要怎样就怎样，不满意你回头找我。你把钱给我，我让她跟你去；从现在八点陪到明天早上八点；除了我这里，你跑遍这条街再找不到这好的事。你把钱给我、钱给我；我安排她跟你走、现在就走，早走早享受。”

    小哥哥满面生涩，许是来此风月之地尚不熟练，一时间竟被老练的老板娘绕得云山雾罩，都抽不出空来望旁的妹子一眼，便中邪般从裤兜里摸出八百热乎乎的现钞数给老板娘。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新妹子样貌，便被老板娘推搡着出门而去。

    那一对“母子”便这般从举店嫩柳般的姑娘眼前消失。

    举店妹子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俱满脸不可思议。虽则一言不发，每个人脸上却写满了：艹！便宜了她。那么帅的小哥哥，怎么不是老子，还他妈八百。

    翌日，新妹子没来，之后亦不见其身影。

    时隔半月，就在姑娘们都把新妹子忘一干二净时。

    一日，老板娘忽然笑容满面地说：“那个‘老小姐’要帮我介绍四个上班的人。”

    姑娘们的粉脸刷拉一沉，心里骂：“管你妈逼。”

    她果然帮老板娘介绍来四个上班的妹子，包括她自己一起五个，浩浩荡荡而来。

    这次，姑娘们笑了。

    一群土里土气的五六十岁大妈，坐在一堆艳丽的嫩绿桃柳之间，怎不自惭形秽？

    你看她们：颧骨高耸阔嘴牙，壮臂粗傍堪石化。诚然便是千年鹤，衰柳枯腾倒垂挂。

    再看她们：亭亭玉立青青竹，潇潇细雨纷纷洒。满园春色撩人乱，花色浓淡出烟霞。怎比得，天然姿容嫩娇娃。

    未几，她等自己走了。

    从此再未出现。

    不知此后她们能否接受现实，世界再也不是她们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