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脱险
沈韫叫住凌风，“把车停在路边，你和凌雪往后走，寻高家的马车！”
沈韫从来都细声细语的，从未有过大声厉喝的时候，凌风闻言，立即握紧缰绳，两匹马的前蹄轻轻扬起，很快止步。
“长公主要对高家两位夫人不利，你和凌雪卸下马车，立刻骑马前去搭救！”
凌风和凌雪十分震惊，但下意识便已做出动作，实在是命令如山，下一刻才意识到这样不行。
“属下护您安危是首要，属下们不能离开！”
沈韫厉声道：“我这边无事！”
见二人仍是垂着脑袋不动，沈韫放了狠话，“你们若此刻不去，下了山后也不必在我身边伺候了！”
这话对凌雪来说，比对凌风有用。
小姑娘听到这话时立刻抬头看过来，眼中的委屈一闪而过，然后骑上马便向山上奔去。
沈韫压下心中不忍，对凌风道：“还不快去！”
凌风无法，只得听从。
马蹄声渐渐远去，四周寂静，有雪被声音惊动，从柏树枝头落下。
一直缩在马车里的春雨探出头，声音平静，“夫人，外头冷，进来吧。”
春雨把沈韫拉回车厢里，但没有关门，双手覆在沈韫双手之上，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等着。
风声中夹杂着偶尔的几声鸟鸣，一辆没有马驾着的车厢倾斜着停在山路上，停在银白之间，仿佛一眨眼，就再也看不见了。
长公主既决意下手，就不会让人等太久。
没一会儿，马蹄声便再次传来。
是凌风。
兄妹俩打马往山上行进，正在山崖处与高家的马车相遇，离老远就发现不对劲。
这处是个平坦开阔的平地，但因为临近山崖，就是再着急，车马行进之时都不会太快，可高家那马车，盖子都要颠飞了似的！
凌风与凌雪同时夹紧马腹，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终于听到了车夫吱哇乱叫的声音。
他努力控制马匹，但控制不住。
凌风飞身跃起，跳到失控的一匹马上，凌雪则跳到车辕上，先把车夫推下了车，很快卸了车架。
马车之前行进太快，马匹与车架分开，仍是依着惯性直往前冲，凌雪握着车把，往前跑的同时脚下用力，脚掌陷入山路，留下深深的脚印，车终于停了下来。
凌风是数一数二的驯马好手，却仍旧止不住疯马，在马匹往山崖之下跳时，他咬咬牙，翻身跳下了马。
凌风道：“夫人，凌雪在后头驾着马车，两位夫人无事。只是两匹疯马制不住，一匹跳下山崖，一匹跑进密林。”
“人没事就好。”沈韫松了口气。
疯马算是物证，能擒住最好，就是真的没了，和人的安危比起来，也是不值一提的。
等凌风重新套上马车，又把车往回赶，到的时候高三夫人和两个丫鬟坐在车把处，脸色白的吓人，瞧着是惊魂未定，倒是高五夫人面色还好，正看着凌雪给车夫接摔脱臼了的肩膀。
见到沈韫时走过来时，高三夫人赶紧起身，理了理发丝衣物，冲着沈韫行礼道谢。
还不等沈韫说话，高五夫人便踱步过来，大约是劫后余生比较激动，她也不管熟不熟的，上来就握住沈韫的双手，“是你呀！”
“他们二人来得太及时了，我要抱着三嫂跳车却跳不动！官夫人做久了，力气都没了！”
然后声音突然止住了一瞬，盯着沈韫两下嘿嘿笑了一声，露出两颗明显的犬齿，“你可真美！比我夫君还美！”
好听话说得太突然，不止沈韫怔住，连高三夫人也怔住了。
只是这个时候，可能就是需要一些口无遮拦来打岔，一直神色紧绷的高三夫人笑了下，和沈韫道歉：“我这弟妹初来京城，还请二夫人多担待。”
沈韫也笑了，“不妨事，我瞧着五夫人就觉得亲近呢。”
高三夫人并不觉得沈韫在说客套话，因为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沈韫又道：“不知您对今日之事如何看待。”
高三夫人恨恨道：“她的心思还不是昭然若揭！只是没想到她胆子这样大，敢直接下手。”
她们二人都是官眷，长公主这般做实在丧心病狂，显然是一点顾忌也没有的。
“您准备如何处置？”
高三夫人看向山崖处，咬牙道：“报官！”
“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她这是下了死手，我们这是命数好遇着你了，要不还不得粉身碎骨？”
高三夫人打了个寒颤，语气十分坚定，“有小仲大人在，想来不管结果怎样，也能让她收敛些！”
小仲大人，沈韫反应了一下，是仲英太傅的孙儿仲舒霁。
仲舒霁为人最是端方正直，自任职京兆府少尹以来，不是没办过皇亲国戚，那是谁的面子都不肯给的。
瞧高三夫人这般不愿忍气吞声的样子，想来也是有高济和高涉两位大人在背后撑着的缘故。
既然如此，前世怎么半点声响都没有？
是车毁人亡使得长公主有足够时间差人毁掉证据？还是高济和高涉被控制住了？
沈韫心中叹气，前世发生的事情已经管不了了，好在此时，人都是完完整整的。
“两位夫人先去我的车里挤一挤，我们赶快下山吧。”沈韫说着，往山上看了一眼，她们才离开不久的地方。
长公主此人刚愎自用，觉得只要自己费了点心去办的事，那就没有办不成的。
还是要赶紧下山，抓紧时间报官找证据。
沈韫最后看了那马匹坠落下去的山崖一眼，心想，这位小仲大人也是和这处山崖有缘，上次是齐俊竹，这回是长公主，两次棘手的案子，都发生在此处。
真够倒霉的。
这回恐怕要和上回一样，都只能落得个含含糊糊的结果。
但也够幸运。
沈韫看春雨给两位高夫人递去热茶。
至少这回，不是命案。
春雨能言善道，几句下来就把两位高夫人哄的疏散了心肠。
沈韫轻轻拍了拍春雨大腿，眼睛同时瞟了下车门边上坐着的一言不发的凌雪。
春雨了然，便动了下和沈韫换了个位置。
余光看到沈韫的动作，凌雪抿了抿嘴，把脑袋转向马车门缝的方向，只是眼睛和耳朵都还留心着沈韫。
她留心的模样明显，脑袋也只转了一半。
沈韫笑了笑，伸手捏凌雪放在膝上的手。
明显感受到凌雪的手僵了下，但没有甩开，同时睫毛还忽闪忽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