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赴宴
雪后初霁，一片银白，日光落在上面泛出大片亮光，天色比平日的晴天也亮堂几分。
冰雪洁白，似琉璃世界，让人神思清醒，秋云今日给沈韫梳的妆也颇具巧思。用透亮的水晶珠子点缀发髻，额间用了珍珠做梅花花钿，中间花蕊用了颗艳红如血的红宝石。
沈韫穿了一身玉色袄裙，和外头披着的大氅同色，大氅领口风毛雪白，一丝杂色也无，只在腰间系了条红色丝带。
凌雪今日要和沈韫一同出门，因着谨记“形影不离”四字，早早就等在门前了。小丫头觉着梳妆打扮挺烦，是怎么都不肯进屋的——眼不见为净。
可见到梳妆好了的沈韫，凌雪小声和春雨说：“夫人比齐俊竹像观音。”
春雨不解，夫人这副模样，像精灵，像神女，观音是半点不像的。
“我觉得观音就要这样美的，”凌雪顿了顿，“也不对，就连春雨姐姐你也比齐俊竹像观音菩萨的。”
春雨咂巴两下凌雪的话，好像明白了她什么意思，然后就有些高兴，谁说这小丫头不会说话的？谁说的？都知道拐弯抹角夸她心慈貌美，人美心善。
但什么叫，就连？
小破丫头，还是不太会说话，春雨摇摇头，紧走两步追上凌雪。
留守的夏叶和秋云咬耳朵，说：“和夫人出趟门，瞧瞧给春雨得意的，走路都趾高气昂的！”
“可不是。”
夏叶点头，“就是，就是诶？”
夏叶震惊，看着面色不变的秋云，“你今日是怎么了？我背后嘀咕春雨的时候你可从来不吱声！”
秋云说：“以前这等场合，春雨一定会陪在夫人身边，再就是你，要么是我。”
“现在凌雪都跟着去了。”夏叶咬牙切齿。
秋云瞟了眼东侧连房，里面冬雪还在睡觉，她昨儿被凌雪练得不轻，睡在了浴桶里。
夏叶顺着秋云的视线看过去，紧咬的牙松了松。
“凌雪一根筋，只要咱们跟她说想学武，她肯定往死里练咱们”想起昨天冬雪的惨叫，凄厉瘆人，夏叶牙齿打颤。
一向稳重的秋云也抖了一下，“要不还是从长计议吧。”
学武大业未半，不对，还没开始，就这样结束了。
除了凌雪跟着沈韫，凌风今天也充做了车夫和沈韫一同前往白马山。
冯氏几人的马车在前，沈韫的马车在后，两辆马车不显，驾车的四匹白马倒是显眼。
眼瞧着两辆马车走过，有消息灵通的汉子说：“瞧瞧，这娶个有钱的儿媳妇，全家都跟着享福。”他把冯氏卖马卖地的事和旁人说，十分满意地看到了震惊的表情。
“你们以为只是让冯家把吃进肚的东西吐出来就够填窟窿？”汉子是个极善讲故事的，茶馆说书的老爷子一直都想收他为徒。
用问题勾起别人的好奇心，汉子滔滔不绝起来，把他看见了三匹骏马从齐国公府后院牵出给牙行伙计的事说完，还是意犹未尽。
“那冯家子孙不成器便罢，老爷子一去，更没人压得住他们，那冯家二公子牌技烂到家了偏还上瘾，输进去就想往回捞，流连赌桌前些日子齐三公子的奶娘不是被赶出府了？”
“呵呵，那奶娘的孙子跟着冯二公子一起瞎混，可家底儿哪有冯家厚，也没有国公夫人这样的靠山在，这不，前阵子求人不成，只得变卖了金银首饰。”
汉子嘿嘿笑了下，“我这人就爱钻研，问了下当铺伙计，大半的金银首饰都是沈府赏人用的。这说明什么？这老婆子伺候沈家小姐个把月，得了多少赏呢！”
旁人心中嘀咕，还钻营，倒是会自夸，明明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腹诽归腹诽，听闲话热闹时却聚精会神的。
“这家伙，骏马给人用，还让自己铺子的绣娘上门给做衣裳，以后还不知道要搭多少银子！”
“可不是？这沈小姐实在是好说话，别到时候让那家卖了都不知道”
马车里春雨从铁瓮里倒了杯热茶给沈韫，“昨晚下的雪，今早路上倒是干净，原以为要不好走的。”
不等沈韫接话，春雨又道：“长公主今日宴请，街道司官员自然不会懈怠。别说城里的道路，想来就是白马山上的雪定也清的干净合宜。”
正如春雨所说，马车行进时一路畅通，马蹄踩过，车轮压过，都没有留下明显的痕迹。
才一下车，就有丫鬟迎上，说是丫鬟，却是做宫娥装扮，只在双丫髻上各少一朵珠花。
长公主的丫鬟把前来赴宴的夫人小姐们引到一处庭院，又有丫鬟前来接人入座。
座位旁的铜炉正烧得热，夫人小姐们也不做声，都在默默取暖。
沈韫瞧着桌上花瓶里插着的腊梅，扯了下嘴角。
梅林在白马寺另一侧，淡黄腊梅开得灿烂，香气阵阵，白梅红梅虽也能争得几分艳色，但到底开得少了些。
所以这腊月初并不是最佳的赏梅时间，往常都是过了年才会有流水的梅花宴。
见长公主还未来，沈韫旁边坐着的夫人们凑在一起私语，“今年这梅花宴怎么开始的这样早？长公主宴请了，咱们要不要跟着？”
“跟着什么？过来看光秃枝子？”回话的夫人有些不忿，显然是对长公主把她们折腾过来不太满意的，但也把声音降得更低了些。
沈韫人美，今日打扮又没太收着，再加上这几月来齐国公府出的洋相，宫中贵妃出的风头，别管是先来的还是后到的，来打招呼还是没有的，不管是因为什么，她身上总是不缺目光的。
但只有一道，沈韫装作不经意地往上首看去，目光和长公主的女儿福嘉郡主正对上。
福嘉郡主脸色骤变，转开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