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分家
自南院扩建后，沈韫与齐聿的住处也发生了变化。
沈韫倒是还住在原来的正房，只是地界更大，正房变成了正院，“怡然堂”的牌匾也与齐府的匾额同时挂起。
齐聿原来住着的东厢被囊括进怡然堂中，他，连带着凌风和即墨，以及沈家送进来的两个小厮，一并都挪到了前院。
至此南院变齐府，齐府之中，也终于有了前院与后院的界限。
也许是有了吧。
晚饭后，凌风慢悠悠跟在齐聿的轿辇旁边走，觉得自家公子又染上了个言行不一的新毛病。
之前还说以后都不同夫人一起用饭了，嫌麻烦，如今距离远了，倒是不觉得麻烦了，夫人一叫人来请，就屁颠颠去了。
婚前难伺候，婚后更难伺候，这是因为成了婚有人要了，不再克制自己了？
想到以后齐聿可能会有越来越多的坏毛病，凌风心里叹气。
到了前院，齐聿手里拢着一碗黑色药汁，饮了一口后问：“明日国公爷要去京郊大营？”
凌风一心二用的本事越发好了，回话半点没耽搁：“是。”
“引沈靖过去。”
“是！”
两声“是”的差异明显，齐聿没忍住看了凌风一眼。
凌风不问自答：“公子关心夫人，属下自然高兴。”
齐聿想说，他没有关心她，只是不想让露出像今日上午一样，可怜巴巴的表情。
啊，他忘记问她那会儿发生什么了，让她那样看他。
齐聿的计划挺好，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尤其齐国公还是计划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第二天一大早，沈韫和齐聿在后院一起早饭时，丫鬟通传，说齐国公府来人，国公爷请二公子和少夫人去隔壁虎啸庭，说是有要事相商。
沈韫与齐聿互看一眼，才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大伯父找我们干什么。”
齐聿突然就有些不高兴，但面上没露出来，说：“去看看就知道了。”
沈韫心中微诧，眼睛也大大睁着：你还有不知道的事？
齐聿疑惑，微微歪头：这难道不正常？
沈韫继续用饭。
旁边伺候的秋云和冬雪不知道二位主子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只用眼神和神态就可以交流，语言似乎是多余。
一到虎啸庭，沈韫着实惊了一下，前世今生，她就没见过齐国公府的人有这么齐的时候。
总是缺这个少那个的，今日倒好，大房几个孩子都在，就连齐俊文，也拖着病体坐在放置了软垫的椅子上。
齐国公给了他们互相见礼的时间，在刘氏拉住沈韫的手不放准备寒暄时，齐国公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
各人很快坐好，都是微微歪向上首的姿势，竖起耳朵敬听齐国公所言。
“老夫今日把你们都叫过来，是有重要的事和你们商量，老夫虽然已经做了决定，但总还是得听听你们的意思。”
都做决定了，还能听别人的意思？
众人不语。
齐国公
“商量”二字，果然就不该出现在他的言语里，瞧把这些人吓得，一声不干吭。
“我要分家。”那就直说好了。
齐国公没再理会众人反应，继续说：“一会儿你们各房就回屋，除了儿媳妇儿们的嫁妆，剩下的所有家财，现银，土地，铺子，值钱的摆件，全都理好，列在册子上，交给齐管家。”
“老大，你的孩子多，还有两房姨娘，开销最大，你认不认。”
姨娘和孩子们的份例，四季衣裳，吃食用度，都从公中出，这都是明面上的事，齐俊武哪敢不认。
“你用公中钱用得多，你的俸禄自然也要还于公中，虽然就那么几个钱，但好在大儿媳妇是个有章程的。”
齐国公看着齐俊武，眼神犀利，明摆着告诉他，小子你有多少家财，老子我清楚得很。
既然分家，那么离父亲请封世子应该也不会远。
齐俊武压抑住心里的激动，说：“儿子听父亲的。”
刘氏狠狠掐着手心，在看到齐国公点头时，终于松开。
钱不重要。
至少在这个时候，钱不重要。
毕竟有了齐国公世子这个身份，钱就更容易生钱了。
想到这，刘氏内心火热。
冯氏如梦初醒般，“国公爷，您说要分家？”
齐国公不耐烦，“不然我在放屁？”
“不能分家啊！这么大的事，您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
齐俊武终于松口气。
也不知道娘刚刚在想什么，竟能由着爹说了那许多话，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他整个背面，从肩胛到腿窝往上都还疼着，他忍着剧痛给他娘使眼色，结果也不知道他娘刚刚到底在想什么！
冯氏这段时间收到的打击太多，那张慈善面具好像被风化一样，变得很脆，只要一碰，就会干净利落的一边碎裂，一边往地上掉。
齐国公这回没有惊讶，但也没有冲冯氏发火，反而心平气和的，“我这样做，自有我的道理，你先坐好，好好听着。”
“我常年在外，如今的西疆虽然还算安定，但其他地方，这些年也是总起战火。我说不定哪天就死在外头了。”
齐国公不避讳生死，但真的说出来，语气还是难免变得滞涩。
“父亲！”齐俊武声音悲切，率先叫了齐国公一声。
“老大你闭嘴，老子还没死，用你哭丧。”
齐俊武：“”
“你们一个个的也没什么大本事，好在，老子也从来没对你们抱太大希望。”齐国公突然笑了下，说：“老子知道自己什么德行，也知道你们娘。这老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是有数的。”
齐国公难得慈爱，说：“我就盼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日子还算富足，就够了。”
气氛有些沉重，沈韫出言打破：“大伯父何出此言。有静竹师父在白马寺为您祝祷，您定能安安稳稳活到一百岁。”
众人闻言一愣，静竹师父？
“大伯父今日做得决定重大，静竹师父虽超然物外，但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何况您难得回来一次。”
沈韫瞥了眼冯氏，我把齐俊竹这个救命稻草放给你，端看你肯不肯伸手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