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曜、苍之盟并不是很铁
带着使命的路程注定不会太过平坦,出城七日,日日不离加急信函,打开一看满纸卑微。褚元星将信撕得粉碎,伸出手腕慢慢将松开,片片纸屑如轻巧的樱瓣一般被风卷出一道优美的曲线。
白翼端起茶杯递到他的面前:“主人,这是裴雍大人送的雪绒,他说这茶清新醇香最适合主人了。”接过茶杯,看着朵朵嫩白在樱色的茶水里缓缓浮动,茶的清香还未散去就听到车外一阵慌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又慢慢远去。
白翼掀开车帘看着远去的一队人马回过身来禀道:“是解铃人。这里地处两国交界最为混乱,我们上次经过的那个村庄离这里不远。”
褚元星想到那个只是外表冷漠的老人家,心里一阵酸楚:“吩咐两个人悄悄过去看看,等回去之后再做规整。还有上次那两个人说的村庄也要打探一下,如果属实报给军务总司,如今应该是温良主事,他靠得住。”
临近傍晚,关外的丛林里升起茫茫白雾,整个林子没有一丝杂音,一声骏马的嘶鸣,惊起几只黑鸦,它们扑棱了几下翅膀又慢慢地缩进了羽翼里,在这渐渐压下来的夜幕下仿佛消失了一样。穿出丛林两旁只剩较矮的草株,窸窸窣窣地虫鸣仿佛让身后的死气沉沉又活了过来。
向前行驶不过数里,就见排排玄衣少年坐于马上,中间是一个与绀蓝天空浑若一色的挺拔身影。那人身姿卓越,银冠熠熠,只是远远一看也给人一种高贵公子,遗世独立的气质。
等到走得近了一些,颜和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茗煜啊,若早知道等在关外得是你,我也不必一路战战兢兢了。”
安茗煜一听哈哈笑道:“哈哈多年不见颜和还是那么会取笑人。安茗煜在此迎候曜国来客,城中以为各位安排好了。请--”
当夜他们被安排在啻蹂的春华里,算是北苍数一数二的宴客居。这次的北苍之行,褚元星分外谨慎,因为这次的出行头上像是悬了一把刀,稍有不慎就会让自己粉身碎骨。
弥漫着清香的房间里还有悠悠水汽,偌大的镜子前面只见她一身雪白,轻长的裙摆垂在她□□的脚踝处,唯一的亮色便是腰间悬着的代表她尊贵身份的血玉星罗。
亥时已过,褚元星缓缓走下黄木旋梯,漆黑如瀑的长发与指尖齐,头上的简单花髻将身后一缕微微挑起,穿堂清风一过,丝丝拂光而起,宛若蝶翼的白纱衣袖随之翻飞,潋滟柔光之下竟使原本清淡的妆容平添了一丝勾魂摄魄的妩媚。
只因身份特殊,既是面对北苍皇族权贵她也不曾向之见礼,只见安茗煜看着她默默不语,直到身后有人提醒他的脸才微微一红躬身行礼:“下官安府茗煜见过女公子。”
一听是安府的人,褚元星瞬间有些端不住。因为那位琮王殿下一路上的加急信函都是在提醒她不可得罪安府,至于原因大概是因为安府家主安浮休与南曜皇室颇有渊源,他的发妻是南曜君主的皇长姐,虽然夫人早故,但一直以来安浮休对南曜并无半分恶意,如今身在北苍不过也是本着落叶归根。就因为这层关系在这儿摆着,所以安府确实不太好惹。
褚元星微微仰头看着这个高出她许多的安府公子,浅浅一笑:“啻蹂上将,久仰大名。”
安茗煜摆摆手:“哪里哪里,女公子美名才是如雷贯耳,曾经只是听说,如今一见才知什么是传言中的,容颜倾城,翩然若仙。”
看着眼前这个顶着一张书生雅气却时不时冒出一丝妖气的男人,褚元星又想到了那个已经与她水火不容的李璟沅,不禁想到:“这北苍的水可真是会养人,各个都那么会伪装。”想到这些她的脸色也暗了下来,本来对于北苍就没有什么惧意,区区安茗煜也不配让她费心思。
已是深夜,青璃灯下,褚元星俯在桌上,想到兴许,可以一说是一定会见到李璟沅她不禁将脸埋进臂弯里。想到曾经,那个懂他,救她和妄图利用她的那个身影在脑中挥之不去。她紧闭双眸用力的将自己裹紧,告诉自己他只是一个梦,醒了就该忘记。
可显然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幢幢烛火之下颜和将披风盖在她的身上,她蓦然抬头,却见泪盈于睫。
颜和转身走向窗边,怕留给她擦干眼泪的时间不够,特意放慢动作将两扇窗子都关了起来,再转向她时,却见依旧。他慢悠悠地坐到褚元星的对面:“呃,还好吗?”
褚元星微微抬眼,漆黑的眸中闪着丝丝伤感:“若没有九重阙,你是否就会马上告诉楚怜,你喜欢她。”
颜和目光一闪,脸也慢慢红了起来:“我们,不在乎这些。如今,挺好。”
褚元星轻轻一笑:“临行之前你将青竹玉令给了楚怜对吧,我看到了。连你都知道此行并不简单生死更是无法预料,所以若是真的喜欢,便不要有太多顾虑。九重阙的规矩不是死的,等这次回去我就奏明君主,许你们二人成婚。”
话音未落,颜和猛然站起,此刻在他的眼里,那个从小就让他们几人吃尽苦头的褚元星已经不见了:“您,这是何意?主人怕是累了,早些休息吧!”
透过窗纸隐约还能看见高挂的明月,屋内灯光缭乱,恍惚之间褚元星已经忘记询问颜和进来的目的,她苦笑一声,又像是在嘲笑自己竟混乱到如此地步。低头无意看到腰间悬着的血玉星罗,一滴清泪落下,在那丝丝红色上绽开,就在这一刻,所有的心结仿佛深潭中的石头一般,慢慢沉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楼下一阵女子的吵嚷之声,因为春华里并不是寻常人能进的地方,所以也算安心,褚元星看着镜中今日的自己竟比从前更精致了不少,但是仿佛娇艳的的红唇并不适合自己,临出门前又用细绢在唇上沾了沾。
许是想得太透,才不能在北苍丢了脸面,出席这样盛大的场合在南曜也是常有,只是出门在外真的不比在自己家那般随意。花雨银冠之下是一张充满心事的脸,完全没有察觉与她形影不离的白翼都被自家主人的容颜惊得半天回不过神来。
楼下是安茗煜和他的玄衣亲卫,还有挡也挡不住的北苍女子。她们着装华丽,容发精致一看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只是叫撕心裂肺的喊声与身份万全不符,不禁让人心中飘起一声“豪迈”
安茗煜不好意思地苦声一笑:“春华里一带住的都是北苍望族,她们在此是想一睹瑶光公子风采。不过女公子安心,瑶光公子已经从后门先行一步,此刻应该已经快到众生门了。”
坐在春华里驶向芸宫的华丽马车上,褚元星总觉得身上有一束不太纯净的目光,透过水晶帘向外瞧去,除了随身的几人也只剩那位安府公子了。
好不容易进了芸宫一路上看向上官瑶光的目光丝毫不见减少,褚元星向身后瞧了一眼上官那似笑非笑向身旁宫女挥手的模样,突然开始后悔当时怎么就同意让这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跟了出来。
踏上去往芸宫中殿的白石阶梯,褚元星的心里莫名紧张了一下,就在放下华服裙摆的一瞬所有的悸动和紧张仿佛也跟着放了下来。
殿前,除了目光中带有一丝挑衅的李璟沅以外,褚元星都不认识。不过这也丝毫不会影响自己本次出使北苍的心情,毕竟这次只是合作,并非是谁求着谁。
蓦然间一些东西飘过脑际,颜和像发现什么大宝贝一样看着李璟沅:“他他”褚元星将知道他想说什么,急忙打断道:“他什么他,把你卖了你还帮人数钱呢。就当不认识,不要理他。”颜和意味深长地看了褚元星一眼,突然也明白了一些什么,之后就不再做声了。
南曜对北苍向来不行君臣大礼,这样的举动北苍也已经见怪不怪,简单问安之后大家在殿内两侧依次落座。凌珏作为北苍国主自然不忘在这个时候让南曜认认清楚,好放他们知道如今的北苍已经变了,变得不再容易撼动,所以当他多次提起“睦邻”二字的时候,褚元星也只是回以微笑,但是心里却装满了与恭敬毫不沾边的词汇。
见对面的都不言语,凌濂不禁冷笑一声:“南曜派尔等千里迢迢赶来北苍,恐怕不是为了散心吧!怎么本王觉得各位好像已经忘了来意了呢?”
“既然殿下知道我们的来意,那可知我们为何会到这北苍?是你们请我们来的,所以自然是要等你们开口,求我南曜。”褚元星的话无疑如一阵暮冬寒雪将这大殿的温度瞬间降到了冰点。
李璟沅一手持这酒杯,一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对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不过数日,又见面了,看来是本王会错意了竟以为女公子是想我了。上次在我念府书房可是本王有些鲁莽,竟让女公子不辞而别,实在是罪过。”
褚元星想过会有他这一劫,不过也没想过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的确,就这一句比凌珏的一百句都有杀伤力,因为北苍对南曜还是有所忌惮,而她对李璟沅却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纱袖里她把拳头慢慢攥紧,当指甲嵌进手心的痛感涌起的时候,她也终于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在他那里基本已经够用了。
殿内窃窃的私语如针一般刺进了褚元星的心里,她微垂下头,一时不竟知该如何回击。
上官瑶光将酒杯举起,唇边竟浮出一丝笑意,朗声说道:“此杯敬璟王殿下,也替我家女公子向您赔个不是。或许是之前在下公务在身离开的时日久了一些,我家女公子太过无聊才对殿下投以青眼,如今我回来了,殿下也可功成身退。上官瑶光在此谢过了。”
褚元星抬起下巴,直直地看着身旁光艳照人的上官将酒一饮而尽,此时她有些后悔,后悔当初对上官打得太狠,罚得太重,这次回去之后一定要给他买最贵的衣服陪他逛最豪华的艺馆。
论长相,就上官瑶光这四个字就足以让天下男人充满危机感,而对李璟沅也不例外,只见他紧握酒杯,嗓音清冷:“哦?是吗?那上官公子可要看牢了。”
眼看就要步入僵局,安茗煜突然哈哈一笑连忙说道:“璟沅惯会玩笑,还请女公子见谅。呈于贵国的信函是下臣所拟,自然是由下臣先开口。我主爱民人尽皆知,但是如今却有人装神弄鬼想如虫蚁一般啃噬北苍与南曜根基,这怕是你我都不答应吧!”
颜和悠悠道:“不知安大人有何打算?”
安茗煜抬眼看了凌珏一眼,在经过首肯之后,才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实不相瞒,北苍轻骑上将余烈三个月前在自己家中遭人杀害,我们查看过屋内没有打斗痕迹,他是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被人一刀毙命,第二日他的副将贺戎也在家中服毒自尽,而这两人的死却与你南曜有关。”
颜和朝褚元星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安大人说这话可有凭证?众所周知北苍与南曜不睦确是事实,若真要大动干戈大可摆于表面,实在犯不着做如此下作之事。”
安茗煜微微摇头,笑道:“五重误会了。虽然贺戎死前留有亲笔遗书表明自己是杀余烈的凶手,并且一直都在替南曜做事,但他也疏忽了一点,那就是余烈曾是逆逻旧部,所以临死之前他依照逆逻习俗将自己的佩刀解了下来放到了香案之下。所以他知道自己要死,而且是心甘情愿赴死。而贺戎的自杀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指引我们去查南曜。”
颜和面色严肃:“你的意思是说,余烈上将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而那个人,如今身在南曜?”
芸宫的大殿内有一丝清凉,淡黄色的光影透过镂空的窗格缓缓退了出来。就在安茗煜和颜和分析当下局势的时候,李璟沅却在暗暗地生着闷气,只见他目光清冷如雪,看似漫不关心的神色里透着一股淡淡的悔意。只是看到褚元星如今连正眼都不看自己时,那个对她还是太过手下留情的悔意就愈加强烈起来。他看着沉稳的褚元星,一时从好像是自己被戏耍的恼怒中挣脱不出来,直到安茗煜提起他的名字,才猛然回神,恢复淡漠。
安茗煜道:“因为事关两国,所以也敢声张,我主只能派璟王殿下暗暗追查,如今已有一些眉目。只是事关南曜,所以还要请九重阙鼎力相助才好。”
听到这里,也能大致明白安茗煜的意思。李璟沅在南曜的时日已经将南曜危机探了一个清楚,知道南曜如今也是腹背受敌。而北苍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两个将士被杀害而向南曜求援,最大的可能就是北苍已经陷入天堑陷阱,或者更大的危险,才借由一个副将的遗书将北苍与南曜连接起来。这样的计谋看似难蹬台面,但确实是当下的上上之策。
凌珏走下王座在褚元星的面前停住脚步,与褚元星近距离对视的一瞬,竟让凌珏直直地看了许久。因为对南曜天生敌意,对九重阙更是看不上眼。所以自他们进来时起,凌珏就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褚元星更是不屑。但是眼下他的目光却怎么也收不回来了。
被北苍君主那样目不转睛地看着,褚元星明显有些知所措,而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停止了流动一般,悠悠檀香袅袅而起,却又被风吹散,只有淡淡清雅留于殿内与酒香交织。李璟沅身子一僵容色马上紧张起来,他放下酒杯站起身来向前走了两步,紧张地叫道:“兄长,兄长?”
听到李璟沅的声音凌珏的双眸从褚元星的脸上移开,面向大殿的门口:“本君今日有些不适,剩下的交给你们了。”
李璟沅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直到凌珏的身影从眼前消失,他也没有从他看褚元星的那种复杂的眼神中想明白。他把头转向褚元星正好撞上她带有疑惑地双眼,只是一瞬就又避开。
四下大臣见君主离去,而这样诡异的场合好像他们再不离去就是太不知好歹一般,于是纷纷识相地找了个由头匆匆退身而去。
广庭大殿,处处都透着安静,安茗煜示意大家坐下,毕竟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解读谁看谁的眼神,而是天堑这个隐患:“大家不必拘谨,大可畅所欲言。”
颜和看着安茗煜,良久,淡淡问道:“安大人说了那么多,想让我们做些什么,不妨直说。”
许是要求有些难以启齿,安茗煜抬手挠挠额头启了启唇:“是是这样的。逆逻俨有崛起之势,无论当初是否有其他人的其他阴谋,他们复仇的目标必然会是南曜和北苍。就眼下形势来看天堑的势力已经埋得很深,这样下去无论是谁都是腹背受敌,所以所以君主决定暂且放下两国恩怨,请旨联姻。南曜君主深明大义,已经同意。所以”
褚元星愣了愣,勉强一笑:“你说什么?联姻?”
安茗煜俯了俯身:“对,联姻。昭告天下北苍与南曜同为一心,两国联手,如此逆逻贼子才会忌惮。”
褚元星怔怔地看着安茗煜,感觉这个人仿佛并没有听懂她的意思:“两国联手的方式有许多,为何非要选择联姻?这件事恕我并不知情,而且也并未听君主提起我南曜有那位殿下将要娶妻。”
两只金黄的雀鸟在檐下扑腾了两圈,啾啾的鸣叫让人不仅转头看去,就在这时,安茗煜向身旁曲着腿一脸随意地李璟沅看去,尽管对他使尽了眼色,李璟沅也只是抿嘴浅笑,丝毫不关心他接下来的处境到底有多么的废命。
安茗煜紧张的咳了两声,他吸吸鼻子努力地让自己镇定下来:“咳咳两国君主已有决断。所以所以我们璟王殿下不日便会亲自前往南曜,迎娶迎娶南曜女公子。”
门前的两只小东西仿佛相处的并不欢愉,在檐下啄了许久才扑棱这翅膀离去,只见大殿的一侧也如着雀鸟一般,瞬间压抑又顷刻惊起。
上官瑶光抬手向桌上狠狠一拍,酒花四溅:“姓安的,你刚才说什么?谁要迎娶谁?”
白翼在他身后拽拽他天青色的羽纱华衫:“上上官,镇定,镇定。”
上官瑶光将衣袖一甩:“镇定个屁。”随后他又看向沉默多时的李璟沅,蹙紧眉头:“好啊!我说呢,还让我看牢了,原来是早有打算了。联姻是吧?好,本公子认识的女人多了,回去就为您安排,璟王殿下想娶多少都行。至于褚元星,我劝你们别做梦了。”
对于上官这样的无理之举,颜和并没有站出来阻止,相反,他极慢地把头抬起看向安茗煜,隐含怒意:“北苍费尽心思将我们骗到此处的目的不会是想要硬来吧?若是这样,那我九重阙还真是不吃这一套。”
风将殿外的幡铃吹得叮当作响,灌进来的风也带着一股馥郁清香。李璟沅若有所思地将酒杯慢慢送至唇边,抬起眼眸直直地看向对面:“你若不愿,计划作罢。”说完将酒一饮而尽。
褚元星思虑良久,在上官,颜和,白翼期盼她立马拒绝的神情下,慢慢扬起下巴,毫无表情地说了一句:“我同意了。”
上官几近盛怒,愕然喊道:“褚元星!北苍的酒里有毒是不是?喝两杯你就疯了是吧?李璟霄是不是对你说了什么?他威胁你了?”
白翼也向前挪了两步,语气里满是心疼:“主人,上官说的对,九重阙历来只尊君令,琮王殿下也不能左右,我们实在不必怕他们呀!”
看着褚元星满脸心事的模样,颜和仿佛明白了什么,他闭起眼睛,缓缓地叹了口气,伸手将二人拦了拦:“他们有君主旨意。可我们没有,就连知情的琮王殿下对我们也只字未提,你们还不明白吗?不必劝了。”
心中信念曾几度面临瓦解,但是南曜还是南曜,可九重阙只是九重阙,是一把御敌的剑,一味制人的毒,一个高高在上的盾牌。
春华里的街外,飞檐翘角挑着渐落的夕阳,重重暗影之下,有人举杯敞怀感人生苦尽必会甘来,有人穷途四壁依旧幻想着能在赌桌上赢取未来,金锭的碰撞声,恶毒的咒骂声,在这一刻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刺耳起来。活在暖阳之下的人是否也会随着太阳的起落而去经历痛苦的轮回,既然都是注定的,那么挣扎又能改变什么?世界不尽然美好,为丑陋的现实付出自我的全部,真的值得吗?
街角的古樱树下,阵阵童声如清铃一般起起落落,飒飒的清风和着欢乐的歌谣在耳边萦绕,鬓边泠泠的流珠泛着萤白的光,蓦然回首微微晃过眼前,在那个无忧的一角仿佛有无尽春光撒落,瞬间花开满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