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光易碎，小心轻放
祭祀仪式从来都是冠以目的，幻彩羽衣青鸟翩跹，揪心的嘶鸣在带血的羽翼中颤抖，一曲祭舞神明岂能看见。
清铃环钟的乐调在舞者退去之后戛然而止，侍者捧着酬神的盘子旋走于神台之上，层层叠叠地微转着，最后便是以兽面天殒为中心形成的七层圆环，侍者将装有猎物心脏的盘子高举头顶，这时一个打扮怪异却分为妖艳的女人手持火把在人群中悠然而舞，嘴里还念念有词。
因为离得太远李璟沅也不禁好奇起来“大人，她在说什么？”
马有光低了抵身子凑近李璟沅的耳朵一本正经地回道：“不知道。”见李璟沅看着自己一句不发，马有光又解释道：“你也看到了，这次算离得最近了，之前连个三等都够不上，莫说听到她说什么，就连模样我都没瞧清楚过。”
李璟沅挑了挑嘴角心里突然心疼起了这个倒霉蛋。
“她念的是祭文，若是语速慢些也能听懂。”
说话的是临座的三等，看起来年纪轻轻又带一些怯懦，虽为男子身材却显娇小，不过就穿着来看来头应该也不是很小。男子睫毛纤长，小巧的脸上那双黑如曜石般的眼睛显得格外迷人，当他抬起眼睛看向李璟沅后突然愣了一下，继而说道：“那女子是六重楚怜，不仅舞技超群更得法门真传，所以每次的祭祀活动主家都会邀她前来助兴。”
李璟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这样带有异族味道的舞蹈也并不入心，只是这女子的功夫确实不错。
随着战鼓齐鸣不断使者依次将祭品放到每一个人的桌前，看到那血淋淋的东西纵是勇士心里也不免会“咯噔”一下，开始后悔出来开这眼界。
李璟沅将盘子推远了一些，再看一旁的三等早就转过头去捂着嘴巴看也不看一眼了。
篝火熊熊燃起，整个祭祀仪式也在星辰下落幕。
李璟沅走下二层却并没有去往连台，而是继续向下，最后一级台阶连着木板搭建的木桥，木桥两边是竹编的护栏，虽然很是简易但也好过下面半尺的泥泞。
木桥蜿蜒之处萤火点点与星光相映，夕颜见萎叶子却伸展地格外精神，桥头一块巨石已经被抹去了菱角，光滑如鉴。
走近山涧小溪环佩叮咚，汩汩流淌。曾几何起已经不曾停下脚步去感受别样的风情，在李璟沅的心里何时会把这些放在眼里。
“小心脚下。”
这突然而来声响让李璟沅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可仔细看看却并没有看到人影。
一块巨石后面一个身影站了起来，“这几处石头上生有苔藓，滑得很。”
李璟沅低头看看，果然个个泛有绿色，且潮湿无比。
“多谢。”
褚元星捡起一块碎石投进身前的溪潭里，溪面如镜一般带着月亮与繁星碎成无数光点。
“不必客气。”
李璟沅坐到巨石之上看着光点在层层波动中慢慢聚集一副绝美的晚景便出现在了眼里。
“相传，这星本就是月的一部分，且有棱有角，后来便出现了一个如你一般的仙女，她觉得那模样实在不美，于是便抽下发簪向着月亮慢慢磨去，之后那磨下来的粉墨挥变成了漫天繁星。”
“哪里来的传说，我竟没有听过。”
“传说很多，没有听过也属正常。”
褚元星看着恢复正常的水面，心中的烦闷又荡漾开来，她将手中的碎石攥了又攥，始终没有再投出去。
因为景自心生，自己看不进去的东西，却会被别人装进眼睛里，她不能剥夺。
“元星——哎哟~你怎么跑这么远，连台正南便是清池，我已经命人建了甬路你怎么又来了这里？”
李璟疏一边抱怨一边踉踉跄跄地向他们走了过来。
当看到除了褚元星还有人在的时候，他马上警惕起来，他一把将褚元星拉到自己身边藏到身后，怒道：“你是什么人？”
李璟沅低头看着那个一脸惊慌却又万分坚定的李璟疏，轻皱着眉头不服气道：“你们又是什么人？”
李璟疏刚想回击几句，却被褚元挡了回去：“我们回去吧。”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李璟疏看着褚元星这般轻描淡写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指着李璟沅毫不客气道：“臭小子你欺负她了吗？我警告你别招惹她。”
李璟沅想着跟这东西也解释不清，但是又不想受什么窝囊气于是就直接说道：“我说小哥哥，我只是路过，不是我先开的口，是你的女人先招惹的我，你懂吗？”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让李璟疏的心里瞬间就开了花，只见他紧闭双唇强忍欢喜，恬不知耻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璟沅当然不知他的用以，只是这句话他时常在战场上听到，那便是敌人的挑衅，于是将胳膊抱在胸前，挑着下巴重重回道：“本公子说，是你的女人先招惹的我。怎么样？”
褚元星看看身后拽也拽不走的李璟疏，实在是懒得管他于是独自走了回去。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李璟疏抑制忍不住立刻捂脸笑道：“兄弟，有机会请你吃饭啊！”说完便向褚元星那边追去：“元星，元星，你等等我呀！”
李璟疏虽有茫然，但也懒得理睬，他平躺在巨石之上，看着那如深潭一般的墨蓝色星空，想想刚才的情景不禁发出一声轻笑，心里想着：若是这南曜的人都如那蠢材一般还打什么仗。
而回到营帐的李璟疏却久久没有从“你的女人”这四个字中挣脱出来，就连梦话都是“我的女人”
在一夜美梦之后，李璟疏起得格外的早，可以说是全年最早。
他将里衣穿好，又拿出一件金丝软甲套在身上，似乎只有把这个穿在身上就连阎王老子也拿自己没办法一样。因为今日是猎尾环节，虚发之箭肯定多之又多，所以以备保险。穿戴好之后，李璟疏将一个画有特殊标记的暗红色箭筒背在身上，再看看筒中那十二支鹰羽长箭，心中一阵美意，竟开始盘算今天是猎它个十尾八尾，还是十二支箭，一箭一尾。
辰时一过，随着一声悠长的号角声，各个营帐的公子少爷也都齐聚在了猎场入口。所谓遇强则强，但从他们每个人那鄙夷的眼神里可以看出，他们都觉得其他人不配与自己一较高下，整个猎场就属自己最强。
李璟疏更是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白眼翻了一个又一个，几乎对每个人都翻了一个。当猎场主家宣读完狩猎的规则之后，随着一声令下已经有不少人仗着自己武艺超群轻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