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长箭出，奉我为恶又如何
身为女公子褚元星最多的便是男人的装扮，虽然不施粉黛，但天生素净清冽的脸庞更显精绝，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绾起垂至背后，纵使清风过后的丝丝凌乱也有别样的动人之态。一身白若初雪的层云长衫外罩白色烟纱直至脚踝，细长的浅蓝色丝带绕于腰间和袖口，是整个腰身看起来玲珑有致，盈盈可握。
“主人，调查清楚了，长师那边有几人已经松口，所有的赃款以及来往账目已经运往九重阙，不过朱成玉自尽这贩奴的案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褚元星看着白翼的真实面孔，突然说道：“在沐府定是没有少受折磨，本不该让你如此劳累，不过这里的事也非你不可。”
白翼已经记不清从何时开始，那副丑陋的皮囊成了自己自信的来源，而自己本来的面容却很难再自在地出现在别人面前。
褪去伪装白翼的身材很是纤细，整个人都好像是缩小了好几圈，小巧的瓜子脸上，一双美眸盈盈含怯。浓密的睫毛上下煽动着，顾盼之间让人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怜爱。
褚元星抬手帮白翼理了理肩头的头发：“你可看了清朱成玉的容貌？”
白翼回道：“看清了，不难。”
“那就好。既然他们如此轻看他人性命，那今日的猎场之内，就不必把他们当人看！”
清澈的湖畔，盛放着傲然的金兰，点点紫色在青绿色的映衬下更显夺目。褚元星看着脚下的花朵，又抬头望向暗箭纷飞的猎场，她笑了。
“你笑起来很恐怖。”颜和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
“说吧！有几成把握。”
“你怎么知道我就办不到呢？”
“你若能办到绝对不会出来见我。不过我看过了，没有人的箭术超过你。一会儿白翼会伪装成朱成玉的样子射箭，你只要让她的箭射中梁沛的心脏就可以了。”
“来之前是怎么说的。你说有十成把握朱成玉绝对会将功补过，到时候梁沛会被问罪那是板上钉钉的事。现在这叫什么，这叫”
“这叫什么？”
褚元星的目光勃然成怒，二人之间的空气好像在一瞬间降到冰点。
她知道颜和想说什么，她也承认自己就是要那么做。在朱成玉自尽的那一刻她便想好了要如何让背后的恶魔付出代价，哪怕自己是知法犯法。
她从来都不知道，法，只是为平民百姓立的。因为那些权贵总会依靠一些东西而凌驾于国法之上。他们用尽手段以命换命，呵，笑话。
“颜和，按我说的做。”
颜和追查长师少女失踪的案件已有半年，周旋于长师权贵的日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见褚元星如此毅然决然他也便不再多说什么。
“这步棋还是有些风险。虽然白翼能以朱成玉的身份结果了梁沛的性命，但是平白无故消失一个人濛山的卫军不会不查。”
褚元星目凝远方，语气淡然：“濛山山后有一处悬崖，崖下便是极乐林的最北端，朱成玉的尸体会出现在那里。还有什么顾虑吗？”
颜和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轻声道：“没了。”
颜和带褚元星进入猎场的一路上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时时刻刻都在做着保护她的准备。突然一支飞箭呼啸而过，直直地射进不远处的树身之上。
只听周围一阵议论，时不时地发出几声赞叹。
“这箭法绝了，连这么细小的百蝶雀尾都能射到。”
“这百蝶雀尾比较轻往往会被带像高处，这人不仅箭法了得，眼力也不俗啊！”
“看那箭上的家纹图案好像是麒麟郡马家的。”
褚元星看着那树上的长箭，隐隐有些难色：“这个人的箭法比你如何？”
颜和远远一看那箭头入木的力道便已经有了判断，说道：“他在我之上。”
褚元星面露难色：“梁沛为人自大惯了他一定会去左边的白乔林，而这个人恐怕也会去。”
颜和心里盘算了一下，随后又看向褚元星：“猎场之内鱼龙混杂，杀一个人不会太难。”
褚元星轻轻点头，但神色依旧有些难看：“你们按计划行事吧！太阳下山之前我要看到梁沛的尸体。”
褚元星走向白乔林的时候颜和已经离去。
此时白翼易容成的朱成玉已经跟不少人混了一个脸熟，但前提是这些人都不认识长师郡公的儿子梁沛。
一刻钟之后太阳收了不少光芒，而这个时候也是狩猎最激烈的时候，因为时间已经不多，每个人都会拼一把运气。
梁沛本就是长师出了名的纨绔公子，他除了阿谀奉承，敛不当之财以外，最让人生惧的便是手段，看似寻常的狩猎，他的箭也一刻也没有闲着。
“混蛋。你确定朱成玉会来参加这次狩猎？”
只听一个随从肯定答道：“公子千真万确。”
梁沛脸色一阴，咬牙切齿道：“好啊！躲了那么久终于出来。
手下人回道：“换了公子。”
梁沛点了点头，狡黠一笑：“上面查的太紧，不找一个替死鬼，怎么对得起金库里的东西。好在那小子好骗，我说什么他都信，所有账目都是他签的。就是查出来他也算是罪有应得，等他死了就彻底与本公子无关了。你们都给我把眼睛擦亮了，今天别让他活着出去！”
远处一支涂了剧毒的长箭冒着寒光，直直地向着这边的“豺狼”，白翼看了一眼西边的日头，慢慢地把弓拉开。
为了预防万一，颜和三箭上弦，死死盯着前方，目光所留之处皆被预判了箭体划过的路径和结果。他微微张口从耳边的树枝上衔下一枚树叶然后启唇看它悠然飘下，随后立刻改变了自己弓箭的方向。
就在一切都成定局的时候，褚元星却已经在他们做好准备之前，就将那个箭法了的的刺杀障碍带离了白乔林。
看着白乔林间惊鸟飞起，夕阳坠下之后她笑得欣然。
浅溪之畔，李璟沅拿着弓箭护于胸前：“喂！你没问你想干嘛？本公子志在头筹，别浪费我时间，到底有什么事不能快点说吗？”李璟沅左右看看，是想这两个人对他是不是别有企图。
而李璟疏则气鼓鼓地攥着拳头一脸茫然，他跟着过来的时候就想着揍人其他的也并未多想。
眼见大事已成再耗着他也没什么意义。褚元星看着李璟沅嘴角微微一翘柔声说道：“昨夜我在清潭溪畔丢了一样东西，想问你见到没有。”
因为妆容有变又是夜晚，所以李璟沅并没有立刻认出褚元星就是昨夜他见到的女子，于是松了一口气，缓缓回道：“哦，原来是你们啊。你还真是好眼力。”
褚元星抿唇一笑指着李璟沅腰下悬着的玉坠道：“不是我的眼力好，而是认得那块荧心宝玉。”
李璟沅撇撇嘴拿起那块玉前后看了看不以为然地说道：“没什么特别的。”
这时一旁的李璟疏实在是忍不住冲着李璟沅就一拳，李璟沅反应也快，前身往后一撤便闪了过去。
殊不知，经年之后，此番场景却成三人试想不到的未来，也是倾尽一切也回不去的曾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