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仇恨既燃,非死不灭
北苍皇都。啻蹂。
墨岚山的一处山洞里,一个小巧可人的女子在拼命挣扎着:“不要……不要啊殿下,殿下您放过阿苒吧!阿苒是有功夫的,您在这样,我,我真的要出手了!”
只见男子将发向身后一甩,还稍显稚色却尽显纨绔的脸上扬起一丝怒意:“哼!你敢吗?混账东西,你可别不知好歹。爷我今天心情好,先不跟你计较,还不赶紧给我安分点!”
话音刚落,便伸出手臂一把将那丫头模样的女子拉回到自己身下。
而此时洞口出慢慢移出一个人影,盯着这百年不得一见的场景连连叫绝:“啧啧啧……真是厉害,这才不到半个月的禁闭,看把我们殿下给折磨的,这在外面浪出血的时候,也没见您这么惦记女人呀!”
听到这个一分不解倒有九分讽刺的话语,男子头也没抬,甚至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继续撕扯着那侍婢的衣服。
阿苒见看清来人,立刻央求道:“安大人……安大人您救救阿苒呀!我家公子可是知道我来了这里,我家公子知道的!”
整个山洞里顿时充满了女子求救的声音
安子捷向来听不得女人的哭声,无关其他,实属厌烦。
他大步向前走了过去,把他们那个挂名殿下的手腕紧紧地握在手里,在确保不会碰伤的情况下把他从那只铺了一层薄被的石板上拉了起来。随后安子捷立马放手,且带一丝责备地说道:“您这是干嘛?明知道这丫头动不得,置哪门子气嘛!”
安子捷话未说完,就见那位殿下的眼神已经拔出了刀子,他立刻又变了一副嘴脸委屈巴巴道:“您也不是不知道她是谁,她可是李璟沅的人,再说了……”安子捷往前凑了凑低声继续说道:“再说,这孩子已经有人了,您这……”
“滚。”凌濂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冷冷喊道。
“嗯。啊?”安子捷瞪着眼睛指着自己鼻子道:“我……我?”
凌濂睁开眼睛看着阿苒:“你!滚。”
见说得不是自己,安子捷赶紧朝阿苒摆摆手,让她赶紧消失。临走之前还不忘威胁一句:“命可只有一条,自己圆过去!”
阿苒听了立刻也就懂了,便顾不得收拾送来的食盒,边道谢边慌忙地向外跑去。
凌濂气到一屁股坐到石板上:“人家都说安府的二少爷文能让文华苑三千门生汗颜,武可使龙吟精锐闻风丧胆。你说你如此不凡,何必要缠着我这个有名无实的三殿下呢?说吧今天来,是又想跟我唱哪出啊?”
安子捷嘻嘻一笑顺势坐到凌濂旁边:“唱一出荒唐戏,不知殿下可愿奉陪?”
凌濂本来就没什么好气,看到安子捷那副讨打的模样,他真想把这东西按倒在地,将适才没有做完的事进行到底,反正闭起眼睛是谁都没关系。
“安—子—捷”
“殿……殿下别冲动,听臣把话说完呀!”安子捷立刻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两步,躲到一处有遮挡的地方继续说道:“听说昨日李璟沅已经做好军中部署,不日将启程前往南曜了。他若真是走了,您这个殿下还怕有名无实?所以,臣想让殿下在这段时间里多去皇庭走动走动,我们戏不但要演的早,还要演得真,殿下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凌濂有些为难道:“你的用意本王自然是知道。但是李璟沅,全天下都知道他同皇兄历来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本王…没那心情,本王只想好好面壁思过。你,也滚。”
安子捷一脸不情愿的站直身子转头就向外走,心里却默念起来:
“一”
“二”
三还没出口,就听到身后凌濂的声音:“哎,等等。璟沅哥真的要回南曜?他回去做什么?。”
安子捷眉头一喜,急忙回道:“隐者来报,李煌近来身体有异,神医乞人俨然已经入了皇城,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有新君即位,而这个时候便是我们北苍的机会。”
凌濂想了想,嘴角一挑:“如此说来,吞并南曜指日可待呀!嘿嘿,那我明日便去见大哥。不过先说好,以后你得听我的。”
安子捷拱手一拜,欣然回到:“臣遵命!”
翌日清晨,凌濂便借认错之由匆匆进了皇庭芸宫。
虽同为皇庭但这北苍的种种都略逊南曜,就说合宫三十二所,北苍明显小了许多。再说这布景陈设里里外外都透着一股清简。不过院中到不缺让人叹为观止的奇花馐木,琼楼高阁更有一种不胜柔景的威严。人工砌就的石山之上白亭凌立,亭檐之下悬有刻了梵经的暗纹铜铃,风一过“叮铃”作响,扫尽杂怨沉烟。
说不尽的凌云华苑不过也是自家的精致,凌濂匆忙走过并未多看一眼,下了紫红色的木质小拱便直直地向鹤年殿走去。
“皇兄,皇兄!”
听到凌濂的叫喊,凌珏的头瞬间大了起来,心里想着:十五日的禁闭还是少了。
“如此大呼小叫成什么样子!十五日的思过,竟没有半分作用,记住自己的身份!”
听到凌珏训斥,凌濂瞬间正经起来。抬手拜道:“凌濂见过皇兄。”
凌珏放下手中的册子,点了点头,指向一旁的座椅,“坐下说。”
凌濂嘿嘿一笑,坐下道:“皇兄,您是不是打算要进攻南曜了?”
“你何时关心起国之大事了?”凌珏微微一愣缓缓问道。
“皇兄,若是进攻南曜您可别瞒着我,这等大事,我是定要参与的。”凌濂说着将发尾一甩,露出左耳下约有二寸的刀疤,那疤形如柳叶一般挂在脸上,盛怒之下便会变成赤红色,整个脸颊都会有一种烈焰灼烧的痛感。
见凌珏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凌濂才反应过来,抬起手抚着疤痕宽慰道:“皇兄可是又在自责。这疤落在我脸上也好,正好收收跋扈的性格。”
就在兄弟二人渐入感伤之时,外面宫人趋步上前道:“君主,璟王殿下到了。”
凌珏道:“哦,让他经来吧。”
只听一声佩环击撞,一个墨蓝色的挺拔身影仿佛是从光中踏出来一般,回旋的清风将他的发丝轻轻吹起,在这样一个周身都充斥着翩然柔情的男人身边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只是那张俊美异常的脸上却有一种讨债的味道,进来之后就看了坐在一边的凌濂一眼,不过一眼凌濂仿佛就像是是被当众扒光了一般,他一脸尴尬地侧侧身子把头也扭向了一边。
北苍璟王李璟沅的母亲是啻蹂城主凌蔚幼女凌音。凌珏和凌濂要唤声姑母,想当年,凌音选入皇庭约有一年,啻蹂凌蔚便联合,金泽,观溏,上漠,神渠四城公然反曜,建国北苍。
是年下旬,凌蔚派人潜入皇庭救出凌音,待接应的船只到达北川河畔之时依旧不见凌音等人的踪迹,沿路寻去,却在五里处的茂林里找到一队人的尸体。
负责接应的上川总兵方道三在林中寻了许久才在厚厚的枯叶之中找到凌音的遗体,当时的她浑身都被血浸透,怀里的婴儿却睡得安稳。
自此之后,凌蔚对南曜的痛恨便又多了一重,他不止一次派遣隐者进入南曜搜寻当日刺杀的情报。临终之时更是让儿子凌璃发下重誓寻到凶手为女报仇。
如此一晃便是十八年,因为三人也算是一同长大,凌珏比李璟沅大上五岁,无论习文还是习武在一起的时日更多,所以关系一向很好。纵然李璟沅的长相给人一种干净得纤尘不染,但周身总有一团挥之不去的戾气,但是只要他想隐去就让人丝毫察觉不到。只是,如今的李他对南曜的恨丝毫不逊于自己的外公,外公的丧女之痛,自己的杀母之仇,都让他有一种难以亲近的疏离感,这也是凌珏比较在意的部分。
而凌濂最是见不得李璟沅那只比他大两岁却像是长了一辈的正经模样,于是玩笑道“璟沅哥,听说昨日你的府上又有不少名门闺秀托人登门送礼了?你若不要可差人送到我府上。我不嫌多。”
李璟沅俯身向凌珏行了一个礼,凌珏一面和善,笑而不语,只是摆摆手让李璟沅坐下说话。
李璟沅轻哼一声直直地看向凌濂,质问道:“昨日的事还不止这些吧?”
凌濂看着李璟沅本就冷峻的脸上又附了一层寒气,突然想到昨日山洞里的事。急忙看向自己的亲哥哥。凌濂和凌珏虽为一母同胞,但长得实在不像。性格也大有差异。凌珏长相儒雅,眉目之间英气逼人,性格也十分沉稳,虽是新帝但举止投足之间尽显王者之态。反观凌濂,倒也不能说是相貌平平,若说哪里出众那便是一双让人生怜的桃花眼,那眉头一皱,眼皮一挑有苦难言的模样真是让人不忍训斥。
见亲哥哥并没有要替自己解围的意思,凌濂眉头一垂,声音也柔了下来:“璟沅哥~我面壁了十五天呢!男人嘛!”
凌珏似乎是猜到些什么,想着清官难断家务事,便不再理睬他们,随他们争去。
李璟沅严肃道:“阿苒是我府里的人你敢碰她?”
凌濂想着那丫头不过也是卑贱之躯竟让自己的哥哥如此训斥自己,就一脸的不服气道:“那我的府里女人也不少呢?给你碰,你也不碰啊!”
李璟沅不禁嗤笑一声“哈!你府里的庸脂俗粉也能拿出来让我碰?凌濂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想向我献好呢还是收了她们的钱想让她们羞辱我呢?”
凌濂一听气到直接告状:“嗯?皇兄你看他!”
凌珏叹了口气,看向李璟沅道:“璟沅,兄长知道你背负血仇,可这男大当婚也在情理,而且幼宁已经入府两年了,不妨考虑考虑回璟王府吧。想我北苍女子但凡出身不俗相貌出众者都不急婚配,想必也是在等你挑选,若你有意兄长为你安排。”
听到安幼宁的名字,李璟沅的脸瞬间冷了起来:“兄长不必为我费心,宁儿,我会回去看她的。先不说这些,近几年来我们抛出去的线断了不少,再有几天我便启程前往南曜,亲自去看看。还有余烈的死,不能不查。”
凌珏略有无奈,对于这个兄弟他向来是宠着,也是晓得他的脾气秉性的:“好,兄长不逼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过有言在先,不可暴露身份,不可冲动行事。跟南曜绝对不能硬碰硬,余烈是逆逻人,所以还是要查那个名叫天堑的组织,若果真与逆逻有关,那便是一场硬仗。”
凌濂看看二人,仿佛他们才是亲兄弟。于是鼓着脸嘟囔道:“皇兄向来偏心,这眼里怕是早就看不见我这个亲兄弟了。”
凌珏见状哈哈一笑:“这个给你。”说着便从腰间拿出一块玄铁令,交于凌濂,“璟沅此去南曜少说也要一个多月,苍北军这段时间便交于你管理,这枚令牌虽然不比青龙金令,但是护佑北苍也还管用。不要让皇兄失望。”
凌濂捧着令牌,如视亲子一般怎么看怎么喜欢。于是,连连应道:“是!是!”
出了芸宫,凌濂还在不停研究着手里的令牌,突然一只手伸来抢了就跑。
“哎!安子捷!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是,还给我。”
安子捷晃着令牌,打趣道:“就殿下这般看法,被人抢去那是迟早的事。这可是苍北军的玄铁令牌用处大着呢,殿下可要收好了。”
凌濂“嘁”了一声,将令牌夺回塞进腰间。
“怎么样?璟沅公子一走您的实权就来了。”安子捷指着凌濂腰间掩着的令牌,似是邀功道。
凌濂抬手在上面轻轻拍了拍,突然也并不是特别喜欢这手握权力的感觉:“有什么好的,费心费力,还费命。璟沅哥为了北苍出生入死多年,本王已是看在眼里,这如今他要回南曜,本王却怀有忧心,那毕竟是他李家的国土,他不会不回来了吧?”
见凌濂少有的对一件事那么上心,安子捷也十分肯定地回答了他的问题:“璟沅公子此番前往南曜必定会带两个人,一个是阿苒还有一个便是肃离,若是不回来怕也不会带着他们。”
凌濂抿着唇细细听着,安子捷这么一停下让他不禁怒道:“接着说啊你。”
安子捷抬眼看了看四周,压低嗓音接着说道:“北苍的复仇计划怕是要开始了。毕竟,时间不等人啊!”
凌濂懂了,却也愣住了。
从一开始凌家人就告诉了李璟沅他的身世遭遇,一个深渊般的仇恨凝视了他足足一十八年,而他的谋划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十四岁随军出战,四年的时间他好像更让人看不透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