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南客喝粥的时候，也很认真，实打实地拿出了干饭人的精神，两耳不闻事，一心只喝粥。
一连三碗粥下肚后，许南生问：“吃饱了吗？”
南客点了点头。
许南生侧身招了招手，粥铺的老板小跑着过来，嘴里客气道：“南哥，吃好了？”
许南生点头，笑了笑掏出了两张百元钞票递给了老板，“老规矩。”
“好勒！”老板应道，同时看了看崔南客，有些讨好地说道：“这南哥带女孩子来还是头一次啊。”
这话说得刻意，显然是小老板为了讨好客人而说，南客没有吭声，礼貌地笑了笑。
许南生：“一个朋友。”
老板接话顺溜：“朋友啊，嗯，朋友好，朋友也可以肥水不流外人田。”
呃。
许南生似有若无地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倒是那小老板，说完话还特意地看了二人一眼，那眼里的意味深长，摆明了他才不信二人只是朋友关系。
南客靠近许南生，在他旁边偷偷打趣道：“许老板，你这是给了人家多少钱啊，是不是每次带女孩子来都让他这样说？”
许南生微歪着头，笑着看南客道：“你猜！”
南客才懒得跟他猜呢，摆出一副跟自己没有关系的样子，看着砂锅里，盯着还剩不少的虾粥出神了片刻，转向老板问道：“老板，这粥能打包不？”
老板看了一眼许南生，看得出来神情里有些微微的惊讶，但是做生意的人，惯于隐藏和变通，又见许南生点了点头，遂笑道：“能，当然能，你等等，我去给你拿打包盒。”
这下，他应该相信，许南生跟崔南客，的确没有特别的关系。
要不然，哪个女孩子会放得下脸，打包一锅剩下的粥回去。
南客挑眉看了看许南生，许南生笑得很含蓄，眼里的温柔让人沉溺。
老板小跑着回屋去拿打包盒后，许南生坐回了椅子上等南客，见南客眼巴巴地望着店里的方向，打趣道：“怎么，小饿猫，还没吃饱？”
他道：“我可以再等等的。”
他的意思是可以等她吃饱再走，
男人嘛，总是不太喜欢打包食物这种琐碎事，觉得没有必要，或者说没有面子。不过，南客才不觉得让许南生没有面子这件事自己不能做呢，更何况，总归是付了钱，付了钱她们没有吃完，打包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粥味道真不错，不打包，吃剩下的，估计也是倒掉，还不如打包回去，热一下还可以当明天的早餐。”南客一点也不遮遮掩掩。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虽然有时候会顾虑一下面子，但是决定做的事，终会做得坦坦荡荡。
“嗯，倒是挺会过日子的。”许南生笑：“不过以后跟我在一起，可以不用这么省。”
说完，似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看向崔南客，好在，她没什么反应，像是没有听到自己说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有些难过，总觉得这些年，南客她应该过得特别地辛苦。
虽然，南客没有刻意地隐瞒这种辛苦，但许南生的心里还是直觉地认为，自己应是平淡地看待，越是平淡，或许南客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只是，在她面前，他其实不太会说话。
他总想给她更多，更好的一切，可是，她偏偏从来不肯要。以至于，自己偶而无心的话语，在她眼里，可能也是一种无声的同情。
“可不是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南客到底还是听到了他的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脸上却又是一副淡淡然然的样子。
她的心理已经足够强大。
不就是一顿饭的事吗？大不了，以后，有机会她请回去呗，谁也不会亏欠谁。
许南生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他怕说得多误解多。
二人一同把目光投向了店里出来的位置，等着老板拿来打包盒装粥。
许南生送南客回到兴义街时，已经是夜里三点了，好在南客先前在他的车上睡了一会儿，所以也不是太困，相反精神还不错。许南生的精神也还可以，像他们这种人，本来就是个夜猫子，这个点若不是送姑娘回家，估计也还在哪个会所里醉生梦死吧。
虽然，南客在心底里认为，许南生未必会是个那样的人，可是，她以前也没有想过，许南生会是夜场常客呀。
巷子里太窄，车只能停在外面的大马路上，崔南客下了车后朝许南生挥了挥手：“太晚了，你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一个人生活的这些年，她走得夜路并不少。
许南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那样的目光，让南客有些心里发慌，可是若细细地观察，那目光似乎又不像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倒像是具体像什么，南客也说不清楚，总之，他的眼中，像是有一个无法碰触到的梦境，那里花开花落，草长莺飞，像是三月天的春风拂过碧波粼粼的湖面，一片惆怅
很深，很远，带点莫名地眷恋。
南客站立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抵制不住地怦怦跳了起来。
这是一双会勾人魂的眼睛。
她的魂，在很久以前，曾经丢过了一次。那时候，他们都很年轻，他对着她说：“做我女朋友。”
她问：“现在还不是吗？”
他笑：“是，当然是。”
那天，他的眼睛比今晚更加亮，所以，她的魂被勾走了。
这次，不能再丢了。
南客转身往巷子里走，走得有些仓促。曾经，金南生是她一个人的金南生，可是，现在的许南生，她其实对他是有些陌生的，而且，从重逢开始，他的身边出现的女人，并不少。李玫瑰，钟珊珊，可能还会有她所不知道的女人，这些，都是前车之鉴。若她只想过安稳的生活，许南生绝非良人。
如果，一个人的理智足够控制情感，就好了。
刚拐进巷子不久，南客就听到了后面响起来脚步声。
以前的时候，南客在外面打零工，也经常会晚归，警惕性很高，所以对于潜在的威胁哪怕是一丝多余的脚步声都十分敏感，她迅速背靠墙，停了下来，转身，心里倒也不慌。她在这条巷子里生活了十几年，知道巷子里虽然杂乱，但倒也不是一个犯罪的好场地，只要大喊一声，就会有大半的人会被吵醒，再加上这两年，整个c城的治安管理都上了一个新的台阶，那帮街坊邻里的阿公阿叔们整日在普法宣法大喇叭的教导，越发精神了起来，年龄虽大，但是热血未凉，遇到问题也肯抄了扫帚拖把往前冲了。
“是我。”像是知道她的疑虑，身后的人开口道：“你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我还是不放心，送你到家里吧。”
大概是今天突然回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他突然有些不放心。南客回头，见许南生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斜斜地站在巷口，看着她。
巷口的位置，刚好架了一盏路灯，相比巷子里的夜灯，要明亮得多。
从崔南客的位置看过去，许南生的身上，仿佛沾染上了一层明亮，光在他的身上，连影子似乎都深刻了起来。
好看的皮囊，蛊惑人心。
这段时间，南客或多或少地其实从别人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许南生回国的事，好的坏的，真的假的都有，他回c城的时间并不太长，表面上虽然还是倚靠着许家的许三公子，但是，从他跟狗哥只言片语的交流里，南客早已经作出了自己的判断，他背后倚靠的许家，其实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崔南客在金煌也呆了有一段时间了，金煌是个黑白通吃的地方，就一个李修“狗哥”的名气，都已经是赫赫了，但是，在许南生面前别的姑且不论，就凭他年纪轻轻能够让别人客套地称呼他一声“南哥”，许南生至少也不会简单。
真正的许南生，又乞止只是这一副好看的皮囊？
南客心里明镜似地透亮，若再跟许南生牵扯上关系，她的日子
两个人的游戏，只有不动心的那个人才不会输。
可是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南客淡定地回了一句话，然后继续往巷子里面自己的小屋方向走了去，许南生没有即刻跟了过来。
走了好一会儿，南客才听到了后面许南生的脚步声，跟她保持着一段距离。
不近不远。
刚刚好。
能感应得到彼此的动向，又有足够的时间摆脱束缚。
从这点来看，许南生是懂女人的人。崔南客想，可能就是因为他身上具备了这份特质，所以，李玫瑰，钟珊珊在明知道他对她们渣得明白的情况下，依然对他欲罢不能。
还有自己，抛却理智，从个人主观因素来看，有那么一刹那，也还觉得飞蛾扑一场火也还不错。
至少，目前来看，他做事有张有施，哪怕是多不合理的事情，在他身上来看，都显得合理得当，让你没有多余的想法。
到小院门口，南客停了下来，许南生也即刻停了下来，站在离她五六米远的位置，仍然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我到了。”南客回头看他，脸上神情淡淡，如往常一般。
许南生点了下头。
“那我进去了？”
说完，就意识到了自己语气的不够干脆，给了人遐想的空间。
好在，许南生似乎没有查觉到，又点了下头，那样子乖巧听话得像个高中生。
南客也不再跟他客套，低头在包里掏钥匙，再抬头，赫然见到许南生一张脸，俨然已经靠近了自己，忍不住吓了一跳，往旁边闪了一闪。
许南生没有再往她身边凑。
南客捂着胸，待情绪稳定，才抬头看向许南生，眼神里有些迷惑。
“你你要干嘛？”南客也不掩饰自己方才被他吓到了，一脸懊恼，她刚刚才下了判断，许南生不会用这么没有技术含量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女孩子，但是脸打得真快。
但也不得不承认，方才，她抬头之间，看到他那张英俊的脸，离自己那么近的刹那，除了慌乱，更为直观的是，她的心脏还是不可抵制地加速跳动了起来。
跟曾经青春年少一样，看到他，仍然会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就这样走了？”许南生看向她，嘴角的纹络似乎在微微上扬，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浓得像是春日阳光下微风吹过湖面化开的春水。
“呃还”南客努力让自己心脏的跳动不那么明显，却觉得呼吸都有些紊乱了，虽然她往旁边避开了，但是许南生离得太近了，近得她一个晚上都没敢多看几眼的那张脸突然就直楞愣地撞进了她的眼底，年轻帅气的男人，带着几许逗弄的笑意，更像是宠溺。
她的心坚硬冰冷，但也并不是无坚不摧。
“还要怎样？”她故作淡定：“你想怎么样？”
嗓音里微微带了颤抖。
人生食色性也，美色当前，她到底还是定力不够。
许南生眼里的笑意更浓了：“有件事我知道现在做并不好，但是，不做我又觉得自己会后悔，所以我还是决定做了。”
“你想干嘛？”南客终是稳住了自己，故作镇定地看向许南生，若此刻有一面镜子，她一定看到自己脸上的无畏应该比革命战士还坚定。
“抱一下。”许南生开口道。
“”南客愣了愣，随即一双晶亮动人的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抬头迎视着许南生的目光，嘲笑道：“南哥追女孩子都是这么直接的？”
她叫的是“南哥。”
虽然，她并没有拒绝，许南生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如同缺氧一般压抑难受。
他退后了一步，带了些自嘲，又似故意轻狂浪荡地笑道：“我陪了你一个晚上，请你吃饭，送你回家，一个拥抱，不算过份吧？”
崔南客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就这瞬间的犹豫，许南生的脸已经看不到方才的轻佻。相反，他的神情看起来，还似有些可怜？
可怜？
崔南客被这个突兀蹦进自己脑海的词语吓了一跳，自己这是疯了吧，竟然会觉得许南生可怜？这这真是秃子担心和尚头上长了虱子。
可是，她就是觉得他~很~可~怜。
有些心疼。
“不算过份。”崔南客转身把手上提着的粥盒放在了院门口的石阶上，回过身来朝许南生张开了双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