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从上车到现在，两个人一直都是安静地坐在这里，仿佛，仿佛真地只是为了感受一下彼此还在身边的感觉而已。
曾经，他们也曾相顾而笑，心领神会。
现在，成年人之间，却学会了把心思收藏，沉默以对。
“南南~”许南生看着南客，目光沉得几乎要溺出水来。
他当初，应该是真地很爱自己吧。
南客想，哪怕是时至今日，他对于她的情感，她也不是没有感觉不出来。
只是
许南生目光落在她的脸上，那张原本英俊的脸写满了复杂的情绪，更多的还是隐忍不住地情感流露，过了好一会儿，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神色黯然。
他说：“南南，我找了你好久。”
“嗯。”
这些年她一直都知道，他在找她。
怎么找呢？
南客想，他的人从来没有来找过她。
“我给你发了很多的信息。”许南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你也不回。”
南客沉默。
回了，又能怎么样？
他跟她之间，没有可能了。
许南生嗓子沙哑，他说：“南南，我一直都爱你。”
爱。
曾经，太年轻的时候，他们也说过这个字，总觉得它应该是轰轰烈烈，至死不悔的。现在，在听到这个字，竟然带了些宿命的悲怆。
南客的嗓子堵得难受，心腔里血气潘涌，却拼命地不让自己有丝毫的松动，只觉得身心撕裂痛得喉咙里几乎要呛出血来，良久，她才平淡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她都知道，他发给她的每一条信息，她都看过，一字一句一个标点，都写满了他对她的爱，他的焦灼，他的愤怒，他的挣扎，他的绝望和不甘心，他的屈服，他的乞求，他的无可奈何
如果她不是崔南客，如果她的心稍稍地软一点点，可能，可能哪怕前面是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也愿意跟他一起跳下去了。
可是，她没有回头。
她是崔南客，一个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人，一个吞着泪咬着牙强撑着长大的孤女，一个身处黑暗也想长成一棵树的女人。
她不会为了一段感情，让自己最终陷入无路可走，一生都不能回头的境地。
许南生看着她，她的表情俨然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从来都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对他狠，对她自己更狠。良久，像是妥协了，他幽幽叹了口气：“南南~”
他说：“我就想知道，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南客低着头，沉默良久，几乎要把自己的唇角咬出血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抬起了头，看向许南生，面上早已平静无波，只是笑了笑，轻声回了一个字：“好。”
好。就够了。
许南生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她也想问问自己什么是好？
鸟被人折去了翅膀，困在笼中，算好吗？最亲的人带着悲愤和遗憾逝去，算好吗？毫不相干的人，无辜受到牵连，无知无觉地在病床上一躺就是七年，算好吗？
南客突然想起，那个夕阳未落的傍晚，她狼狈不堪地抬起头来，看到墙上的少年朝她伸过手来，脸上绽放着无比灿烂的笑容。她想，也许那一刻，是真地好。
那个少年，曾是她的少年啊。
c城四月的天气，像个阴晴不定的妇人，昨天还是夏天炎炎的天气，今早下了一场雨，凉风一吹，竟然又有了些许阴冷的气息。
南客裹了一件针织的长衫在身上，简单地配了一条淡蓝的牛仔裤，臀部的位置有些紧，反而勾勒出了身体的曲线，臀部浑圆饱满，一双腿修长而挺直。
不得不承认，年轻的女孩子，无论多简单的衣服穿身上都有难以掩饰的青春气息。
上午的时候，狗哥又给她打了个电话，东扯西扯地聊了几句后，提醒她记得今天要过来上班了。自从知道狗哥是金煌的负责人后，对于狗哥的热情，南客还是有些疑惑的，毕竟，现在的老总都已经谦卑到要给新人打电话提醒她几点上班了吗？
不过到了金煌，南客才觉得自己有些想多了。
整个金煌大楼，都显得特别安静，丝毫没有顶着c城南边最老牌顶尖会所头衔应有的热闹，几个大堂服务员站在一旁闲散地聊着天，看到南客似乎还有些意外的样子，好在服务行业的基本素养还是有的，问明来意后也没有冷落她。
不过，这个点南客来得确实有些早。
难得的闲人一个，南客原本是想在金煌旁边找一家咖啡店或者奶茶店坐坐，转了几圈见周围的店面装修得都比较豪华，摸摸自己的口袋，终是没有进去，在大堂里坐了一会儿，就看到狗哥从电梯里出来，朝着自己招着手。
“崔~。”狗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最近游戏玩得太多，脑袋经常短暂性地死机：“崔”
“南客。”南客替他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噢~，对，崔南客。”就是这个名字，其实也挺好记的，不过小辣椒更好记。
“来得挺早的啊。”他笑了笑。
“刚巧在附近有事，忙完了想着反正晚点也要过来，就直接过来了。”南客不卑不亢地说道。
“噢~”狗哥应道，神情里似乎是有点为难，想了一会儿解释道：“本来我要亲自安排你的工作的，但是真不巧，刚接了个电话，要出去一趟。”
他道：“接个人。”
南客连忙道：“你有事就先忙吧，我没关系，我有事可以问他们。”
她指了指旁边的服务员，大家其实挺热情的。
“也行。”狗哥点头：“要不，你就在这里随便逛逛，等到了上班的时间，我再安排人来带你。”
说着，伸手招来了一个工作人员过来，吩咐道：“你带崔小姐熟悉一下环境，下午若是我没有回来，五点左右带她去找九红姐。”
大概是怕南客有顾虑，他侧头对她挤了挤眼，安慰道：“没关系，在这里你可以随便逛，反正也没到上班时间，我若回来得早，再找你。”
南客点了点头。
狗哥匆匆离去，南客目送着他的背影，看他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这要接的人恐怕还是个祖宗啊。
狗哥给南客安排的是个前额留着齐刘海的男工作人员，现在很少有人留这种发型了，不过，好在人家颜值也算抗打，看起来也不突兀，还有点小帅。
跟南客闲聊了几句后，他倒也真实，表示这个点也没什么好逛的，要不随便逛逛吧。
在他人的地盘上自然是听人安排，南客没有表示异议，跟着齐刘海往电梯走，等电梯的间隙，齐刘海接了个电话，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他不停地点头，随后挂了电话对南客说：“不好意思，我这边还有些工作安排，要不你去三楼转转，那里是酒吧区，白天不接待客人，环境还不错，你可以休息一下。”
南客点头：“行。”
“叮~”刚巧电梯到了，齐刘海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南客引进了电梯里，随后站在电梯外面，没有进来：“抱歉，我这边还有些工作要做，就不陪你上去了。”
南客又点了点头，伸手按下了去三楼的电梯。
出了电梯，果然整个楼层都是酒吧，设计感十分眩酷，因着没到营业的时间，只有楼道里亮着一盏暗暗的感应指引灯，整个酒吧里的光线十分暗沉。
工作人员说得没错，这确实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原本纸醉金迷的地方，关了灯，更显寂廖。
大概地扫了一圈楼层布局后，南客看了看时间，选择了一间最里面的单独设立出来的酒吧，找了一张隐蔽的卡座位置，坐在暗处打算休息一下。
南客刚开始还是端端正正地坐着，用手撑着头闭着眼睛，小眯一会儿就好了。不过，她的确高估了自己的自控能力，金煌会所之所以在南城大名鼎鼎，除了功能齐全外，还有大半是因为装修舍得花钱，砸钱，从进门的装饰开始，每一样看起来都是硬货，就连这酒吧卡座的沙发都是全套的真皮沙发，坐着舒服，躺着更舒服。
只是小眯一会儿，待醒来的时候，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倦缩着身子整个人都躺在了卡座的沙发上，竟是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南客懒懒地伸了个腰，坐了起来，看了看时间其实睡得也不算太久，大概是这段时间精神压力过大，难得睡了一个这么高质量的觉，还是在酒吧这种地方，竟然让她觉得时间过了很久一样。
好在，经过这么一小会儿的休息，她整个人都显得神清气爽了不少。
远处的吧台，不知道什么时候，亮起了一盏壁灯，壁灯装得特别矮，仿佛不是用来照人，而是用来给酒吧的杯子打光的。
壁灯的光线不暗，倾照而下的光被一个灯罩笼住，正对着一排排列得十分整齐的杯子，应该是酒吧里专门用来调酒的杯子，质地应该很不错，在灯光下泛着光泽，隔了有一段距离看起来亦宛如钻石一般璀璨动人。
显然，这灯是专为这些杯子而设计的。
但真正吸引南客注意的是灯光旁边站着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