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分寸
咦？它怎么会在这里？
夏小星眨眨眼，心里犯起了嘀咕。
“你们……”
“这是大人吩咐送过来的。”
夏小星又是一怔，瞧着那金猪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方才轻轻一笑。
厉麟特意命人把它送来，到底是什么意思？示好？还是打赏？
苏嬷嬷和秀娥围着桌子走来走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金猪，又是叹气，又是感慨。
她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了一下，跟着又怕弄脏它似的，拽起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
“小姐，厉大人干嘛送来这么一份大礼啊？”
这得有多少斤呐？
夏小星听着看着，嘴角勾起的那一抹笑容，慢慢淡了下去。
“这不是送给我的，咱们也不能要。”
苏嬷嬷和秀娥闻言俱是一愣。
“小姐……”
夏小星转身去到院门外，叫住刚刚那两个人道：“等下。”
二人齐齐回头。
“把大人送来的东西拿走，我不要。”夏小星淡淡开口道。
“夏姑娘，可是……”
夏小星一脸认真：“没什么可是的，你们拿回去就是了。告诉你们大人，我多谢他的一番好意，只是我不想要。”
二人相互对视，稍显不悦，只觉自己够倒霉的，摊上这样没劲的差事。
金猪被完好无损地送了回去，厉麟抬眸看了一眼，沉声道：“怎么回事？”
“大人，夏姑娘说她多谢大人的一番好意，但她不要。”
嗬，她还真是有脾气了。
厉麟知道她因为什么？他那一日说过的话，让她耿耿于怀。
姑娘家有点脾气也在所难免，只是，整整两日没有见到她，心里有点莫名的异样。
也许，他已经习惯了她在自己的眼前晃来晃去，一副毛毛躁躁又不失逗趣的模样。但，这种习惯不该有，他不该去习惯任何人。
厉麟收回目光，继续专心于手头的事。只是没过一会儿，他思绪不由又飘了起来。
“大人，您还没吃早饭吧？不如……”
“大人，我宁愿跟着你，也不愿回去……”
“大人，您看，咱们要发大财了！”
他明明看不见她的人，为何耳边总是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在他身边的时候，他时常觉得她吵，如今看不见了，竟还有些……想念。
这两个字，横在他的心头，让他大不悦起来。
厉麟皱着眉头，一把扔掉手中的书卷，目光不自觉第看向旁边那只金灿灿的黄金猪，总觉得它那憨厚的表情，也像是在笑话自己。
他站起身来，背过双手，在屋里走来走去，一直定不下心来。
正在他心烦之际，院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抬眼看去，好几个人脚步匆匆地跑了出去。
“站住！”
他正心气不顺，偏他们又不守规矩。
“大人……”
“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出什么事了？”
属下们一时语塞，纷纷交换眼色，跟着才道：“大人，是夏姑娘……”
厉麟微微挑眉：“她怎么了？”
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能出什么事情？
“夏姑娘让我们过去吃饭。”
那院里传来的饭香，实在太诱人了。一走一过，闻过的人，没有一个是不馋的。不过，没有大人的命令，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吃饭？
厉麟还以为她在和自己赌气呢。没想到，她对他的手下们，却是能想得如此周到。
厉麟心烦更甚，冷冷挥手：“你们去吧。”
众人得令，皆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夏小星的院子里几乎都坐满了人。
苏嬷嬷和秀娥忙得脚不沾地，夏小星围着头巾和围裙，在厨房里炒着一大锅的菜。
她双手并用，累得气喘吁吁，脸颊通红。
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来，原本，她和苏嬷嬷只想叫上门口的那几个人。谁知，他们一个个陆陆续续地过来，装作不在意似的，眼睛却瞄来瞄去。
夏小星见状，忙让他们都进来吃饭。
不过，因为人多，碗筷都不太够用。好在，锦衣卫就是锦衣卫，办事麻利，不过片刻功夫就抬来一筐大海碗。
满满的米饭，饭上在浇上一层勾过芡的滑溜肉片，宽汁咸香。
夏小星很少做这样的大锅饭，好在，食材充沛，肉够多，菜也有新鲜。
外面的人，吃得闷不吭声，只用一只只空了的碗来间接赞美她的厨艺。
苏嬷嬷端着一摞空碗回来，叹息一声道：“到底是一个个都是练过武的，居然都这么能吃。”
夏小星将炒好的菜，一勺一勺地盛入大盆之中，然后端了出去。
那些正坐在台阶上吃饭的侍卫们，见她出来，立刻端起碗站起身。
“你们多吃一些。”夏小星微微一笑：“这算是一点小小的贿赂。”
难得能找点事情做做，而且，做饭是她最大的兴趣。
忙碌过后，厨房里还有一大堆的琐事要做。夏小星撸起袖子，正要大干一场，却听苏嬷嬷站在廊下唤她：“小姐，大人来了。”
夏小星闻言微微一怔，但也在意料之中。
她没出去，继续蹲在地上，用水瓢往大盆里添水，发出哗啦哗啦地响声。
厉麟闻着满院子的菜味儿，皱起眉头：“你要把这儿变成饭馆吗？”
他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冷淡。
夏小星转身看了他一眼，跟着又垂眸道：“大人，不会嫌我碍事吧？”
厉麟深深看她，不问反答：“你在同我置气？”
夏小星沉默一下，才道：“没有。”
他沉沉地盯着她，问道：“那金子你不是想要吗？”
夏小星摇头：“大人，您别把我当成财迷了，我这个人是有点小贪心，但我也知道分寸。”
分寸……听起来还真是疏远。而且，她冷冷淡淡的样子，也足以表明她的心事。
女人果然麻烦！
厉麟暗自摇头，只觉自己不该来此。
夏小星低着头，不再同他讲话，只是忙着自己的事。
不提案子的话，她和他，其实也没什么话好说。
沉默片刻，她抬眸看去，才见厉麟早已不再屋中，不觉有些失望。
哼，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好，只等案子一破，索性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