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泪尽红尘里
赵恒冷哼一声,冷冷推开了潘素雪,他指着她道:“你做的好事!”
“臣妾……臣妾做错了什么?”潘素雪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睫毛颤动,眼泪在眸中打转,好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去找过月儿!”赵恒犀利的眼神,紧紧盯着潘素雪的眸子。
潘素雪眸光躲闪,她背过身子,低垂着眼睑,道:“不错,臣妾去找过她,那又如何?臣妾只是想让她远离汴京,这有错吗?”
说到这里,潘素雪反倒理直气壮起来,她转过身,步步紧逼,来到赵恒的面前,她与他面对面的,鼻子几乎碰到鼻子,他可以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兰花香,也可以感受到她的愤怒。
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颤抖着,恨恨道:“我,潘素雪,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圣上钦封的莒国夫人,是大宋的襄王妃!你身为大宋的三皇子,不知检点,与击鼗唱曲的贱民苟且,公然违抗圣旨,事到如今还不悔过,每日与那贱人厮混,你现在,竟还理直气壮的来质问我……”
赵恒道:“不错,你是父皇指婚给我的妻子,可我心里只有月儿一个,没有一丝一毫的位置给你,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
潘素雪亲耳听到赵恒说出这般冷漠绝情的话来,顿时泪如泉涌,她哭泣道:“为了一个嫁过人的贱人,你值得与我撕破脸?我哪里比不上她,我是堂堂将军府千金,她算什么?”
赵恒怒道:“不错,你的身份是比她尊贵,但是,她除了出身不如你之外,哪里都比你好。她温婉善良,不像你,恶毒狠辣!”
“我恶毒狠辣?哈哈……”潘素雪仰天长笑,她道,“我未嫁前,也是一个温婉端庄的女子,幻想着嫁人以后,与自己的夫君携手并肩,白头偕老。可是殿下,你给了我什么?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我的心都已经寒了,就算我毒辣,也是你逼我的。”
赵恒上前,卡住潘素雪的脖颈,质问道:“我只问你,是不是你命人对月儿下毒的?是不是你?!”
潘素雪被赵恒卡着脖子,脸憋得通红,她的面颊滑过一滴泪,却始终不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他,看着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她的夫君。
赵恒松开了手,背过身去,道:“本王已经抓了上官翎儿与秦平楚,若不是手中有证据,自然不会来找你。”
赵恒的这段话,只是在诓她。他虽然已经抓了人,可是在还没有问出结果的情况下,就都死了。
潘素雪一听,道:“什么证据?”
赵恒道:“你让刺客刺杀了上官翎儿,但秦平楚还活着。上官翎儿生前,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了秦平楚,他说,是你要挟她,让她对月儿下毒!”
潘素雪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倒退了几步,然后,她凄然冷笑,道:“不错,是我做的。我就是想要让她死,她死了我才开心!她饮毒而死都是便宜了她,我恨不得亲手剥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断了她的手脚,扔在酒坛中,做成骨醉!”
“真的是你做的?”赵恒原本只是听了梨香的话,想要诓她一下,没想到,她竟承认了。
“她死了吗?”潘素雪轻笑道,“就算不死,也一定成了一个废物吧!”
赵恒扬起巴掌,甩了潘素雪一个耳光,他怒视着她,道:“她很好,本王已经找到神医,医好了她!”
潘素雪被赵恒的一巴掌呼倒在地,她发簪被打落,乌发披散开来,披在她的肩膀上,她的唇角渗出殷红的血丝,脸上印下几个青紫的手指印。
她抬头望着他,道:“她的命真是又贱又硬,吃了毒物还不死。还好臣妾思虑周全,给她用了麝香,臣妾想,她以后都不会再有身孕了,以免她日后兴风作浪祸害大宋江山,哈哈……”
“潘素雪,从今以后,你依然是襄王妃,是我赵恒的正妻。”赵恒弯腰,伸出手,抬起潘素雪的下巴,深深凝望着她。
潘素雪泪眼婆娑地望着赵恒,道:“是吗?”
“是。”赵恒狠狠甩开她的脸,道,“但是,从今以后,不准你迈出襄王府半步,也不准踏进我的寝室半步。以后,我会命人把秋香苑改成素雪苑,你,还有你的鹦鹉,就住进去,老死不得走出素雪苑一步!哼!”
说完,赵恒欲离开。
“香菱,香菱——”潘素雪惊叫道。
赵恒转身,冷冷望着潘素雪,道:“对了,王妃以后住在素雪苑,吃穿用度都会有专人送进去,以后,你也用不着丫鬟了。就让香菱去厨房做粗使丫鬟吧,以免她去潘府胡说八道!”
“殿下,你好狠的心!”潘素雪哭喊道,“你这是要幽禁我吗?殿下,你不能这样,我要面见圣上,我要见父亲……”
“本王怎么会傻到给你机会胡说八道!”
赵恒一甩袖,他身后的两名随时冲过去,他们抬起潘素雪,驾着她便朝素雪苑走去。
“大胆!”潘素雪呵斥道,“谁敢动本妃一个指头,本妃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赵恒的随侍直接听从赵恒的差遣,根本就没有把潘素雪放在眼里,他们驾着她,继续朝素雪苑走去。
潘素雪很狼狈地被两名随侍拖着,她叫嚷着,踢打着:“放开我,你们真是不要命了,放肆!竟敢对本妃无礼!呜呜……”
见两名随侍根本就不把她的话当回事,潘素雪急得嚎啕大哭起来:“赵恒,我恨你,我恨你——”
香菱原本去外打探消息的,刚一回来,就看见潘素雪被两名随侍驾着,她满脸的惊愕,随即,她指着那两名随侍,呵斥道:“大胆!竟敢对王妃无礼!还不快放开王妃娘娘!”
这时,赵恒走了过来。
香菱连忙行礼颌首道:“奴婢香菱拜见襄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本王特意为王妃修缮了素雪苑,以后,王妃就住在素雪苑里礼佛,修身养性,抄写佛经。”赵恒道,“至于你,就去厨房干些粗使活计,不准再踏出王府半步!”
赵恒说完,香菱也被赵恒的两名随侍驾着,朝王府的厨房走去。
“殿下,殿下……”香菱大惊,她没有想到赵恒会那么轻易就知道了她们所做的一切,她满脸惊骇,害怕赵恒会兴师问罪杀了她泄愤。
赵恒不杀她们,不是对她们有仁慈之念,而是因为,潘素雪毕竟是潘大将军的女儿,也是圣上钦赐的莒国夫人。就算潘素雪罪该万死,有父皇和潘美在上面压着,赵恒不敢拿她怎么样。唯有软禁。
潘素雪被随侍丢在素雪苑,素雪苑的大门被“砰”地一声关上,上了大锁。
香菱也被扔在厨房的地上,交给了厨房的嬷嬷看管。
潘素雪拍打着素雪苑的大门,哭喊道:“放我出去,殿下,你好狠的心呐!你知不知道,臣妾的心里好痛,殿下,你不如一刀杀了我,杀了我吧!”
府中上上下下,不敢议论半个字。
潘素雪闹累了,便不再闹了,她在素雪苑里,哼唱着《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的歌声凄婉寂寞,这声音在素雪苑里响了几个日夜,然后归于沉寂。
不是她不唱了,而是她病了,大病了一场。
赵恒偶然听见她的歌声,心中暗道:之前,她也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的女子,怎奈他心中已有所属,才会冷落了她。不曾想,她会因为嫉恨而做出疯狂的事情。
现在,已经关了她数日,也算是对她有所惩罚。毕竟,她是潘将军的女儿,若是传扬出去,会引来麻烦。
于是,赵恒打开了素雪苑的大锁,为潘素雪请了大夫,为她治病。香菱也被叫回来,重新侍奉潘素雪。
香菱在厨房劈柴煮饭,手都磨起了大血泡,她之前可是潘王妃的贴身侍婢,哪里做过那等粗活,劈柴不会,烧火也不会,没少受厨房嬷嬷的数落。
她端了药进房,看见王妃憔悴的脸,哭泣道:“王妃娘娘,奴婢来侍奉你了,快些把药喝了吧!”
潘素雪抬眸,望了香菱一眼,眼泪都眼角滑落,她道:“脸黑了,手也起泡了,在厨房,一定受了很多的委屈吧?”
香菱摇摇头,说:“香菱受这点委屈算什么,只要王妃快点好起来,香菱就算马上去死,也甘愿!”
潘素雪摇摇头,说:“香菱,我现在体会到了一个成语的含义。”
“什么?”香菱用汤匙搅动着碗里的汤药,反问。
“生无可恋。”潘素雪道。
香菱满脸的惊骇,手中的汤碗险些掉在地上,她连忙道:“王妃娘娘,不敢胡言乱语,娘娘还年轻,怎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我是说真的。”潘素雪道,“人死了,就什么都解脱了。”
“王妃娘娘万万不敢这样说!”香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磕头道,“奴婢求娘娘爱惜身体,饮了这碗药,为了娘娘自己,也为了潘大将军啊!”
潘素雪摇摇头,不肯喝药,她昏昏沉沉地说:“他不是让我抄佛经吗,我抄了。佛语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娘娘?”香菱抬起头,关切地叫道。
“我想不通,为什么我的夫君不爱我……”潘素雪闭上双眸,继续道,“而她,轻而易举的得到了我夫君的心。佛让我放下,我放不下,除非我死。”
“娘娘,以色示人怎会长久?月奴那个贱人,总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只要娘娘在,殿下总有一天会回心转意的。”香菱劝慰道,“娘娘,把药喝了吧,不要再说些胡话,吓唬奴婢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年老色衰?”潘素雪轻笑,“呵呵,我还要等多久?她年老色衰的那天,我又何尝不是?我现在留不住他的心,以后也一样。”
“娘娘,喝药吧!”香菱再次道,“药要凉了,趁热喝。”
潘素雪扫了一眼汤药,眼眸望着殿内的圆木桌,道:“搁在那里,我会喝的。”
“让奴婢喂娘娘喝药吧!”香菱有些不放心她。
潘素雪被关了几日,出来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的,嘴里挂着生啊死啊的。
“本妃说搁在那里,你听不懂是不是?”潘素雪蹙了下眉头,冷冷道。
香菱的身子一颤,慌忙起身,将药搁在了圆木桌上。
“退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潘素雪闭上双眸,道。
香菱转身,颌首退了出去。
潘素雪睁开双眼,怔怔地望着前方,然后起身,来到圆桌旁,端起药碗,来到房内的盆栽前,将那一碗汤药尽数倒进了花盆里。
她的唇角微扬,露出痴痴的傻笑:“我不喝药,不喝。既然她不死,那我死好了。活着有什么意义?上天告诉我,生有何意义?殿下,我已为你哭干了眼泪,滚滚红尘,再无眷恋。本妃枉活一世,人生路上空走这一遭……唯愿来世,永不复见。”
倒完药,潘素雪将药碗抛在木桌上,药碗在圆木桌上打了几个旋儿,最后滚落在地。潘素雪来到床榻前,躺了回去,闭上了双眸。
香菱听见屋内声响,连忙进来查看,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潘素雪,紧张地说:“王妃,您哪里不舒服吗?药喝了吗?”
“喝了。”
香菱见药碗跌碎在地上,而地上并无溅出的药汤,她躬身,将药碗的碎渣捡了出去。
潘素雪一直郁郁寡欢,香菱看在眼里,愁在心里。
连日来,见她病情一直未好转,香菱便怀疑王妃没有喝药。因为每次汤药端进来,她总是让香菱退出去,她才肯喝。
然而有一次,香菱躲在窗外,偷偷望着潘素雪,见她将汤药倒进了花盆里。香菱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暗道:怪不得盆栽越来越茁壮,原来是因为汤药的灌溉。
香菱不管不顾地冲进屋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伸手揪着潘素雪的衣衫,哭着对潘素雪说:“王妃娘娘,您为什么不喝药?再这样病下去,可如何是好?明明大好的年华,却要在榻上躺着,消极度过吗?娘娘,您要为自己着想啊!”
潘素雪苦笑,道:“还是被你发现了。这个世上,只有你还在意我,说起来真是可悲。”
“不,娘娘,还有潘江军和夫人啊!”香菱苦口婆心地道,“王妃,‘情’字最伤人,得之幸甚,不得唯有认命。人世间的情,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主仆情,王妃为何偏要为得不到的那个去折磨自己?”
“女人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找到一个相依相伴的人,我虽贵为王妃,却不及平民百姓过得逍遥自在。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人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世间的痛苦纠葛。”潘素雪平静地说,“待到那时,你可以去找个好人家,嫁了,找之前,一定要打听好,他心里有没有住着别人,不要像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不!”香菱拼命摇着头,她乞求道:“王妃娘娘,您不要这样说,不要吓唬奴婢,你想想过去的快乐日子,小时候,奴婢常常陪娘娘去后花园抓蚂蚱,去小溪抓小鱼……不如,我们明天就去抓小鱼,奴婢这就去找娘娘未嫁时的衣裳,好不好?”
潘素雪望着香菱那张绝望的脸,眼泪凝聚,她闭上了双眸,任泪水滑过面庞。
未嫁时,那时候,她也是一个快乐的女子,没有烦恼,没有忧愁。
“答应奴婢吧,奴婢以后天天带着娘娘去后花园,奴婢可以买几只山羊,买几只小鸡,咱们不去理殿下,我们只管照顾我们的小鸡和小羊,好不好?奴婢最近学了刺绣,绣得丝帕很好看呢,娘娘要不要学?”
潘素雪恍然想起小时候,将军府的厨子买了几只山羊,准备炖羊肉吃的,羊儿拴在后院。顽皮的她偷偷解开了拴着山羊的麻绳,把山羊放了,于是,山羊乐疯了,啃吃了后院的花草,把后院的花儿踩踏得乱七八糟。
香菱追在她的后头,喊着:“少主人,快把山羊抓起来吧,夫人看见了,一定会责罚奴婢的,少主人……”
潘江军知道了这件事,非但没有责罚潘素雪,还把那对山羊送给了潘素雪,后来,那只母山羊还生了小山羊。
“儿时的事,恍然昨日发生的一般。”潘素雪叹息道,“那时的我,肯定不会想到,自己现在会过得这么痛苦。”
“娘娘……”香菱道,“奴婢去端药。”
香菱回了厨房,重新熬了汤药,端了进门,她看着潘素雪喝了药,才放下心来。
她翻找出潘素雪未嫁时的衣裳——一袭落樱碎花裙。粉嫩清新的颜色,穿在她的身上,显得人也精神了。
香菱为潘素雪重新梳了头发,随云鬓,金灿灿的金步摇斜插在发髻上,镶着深蓝玛瑙的金丝流苏贴在前额,脸颊上涂了一层粉红胭脂。
二人相伴,来到后花园赏花赏鱼。
……
雍熙元年,秦王赵廷美病逝。
楚王赵元佐悲痛过度,昏倒在皇叔赵廷美的灵前。
赵恒随赵廷美来到楚王府,待他醒来,劝慰他道:“人都有一死,皇兄也不必太过伤心。”
赵元佐痛心疾首道:“我怎能不伤心?皇叔的死,就是父皇造成的,他为了皇位,丝毫不顾念手足之情!”
几个皇叔,先后暴死。赵德昭被逼自刎,赵德芳暴亡,赵廷美又抑郁而亡。太平兴国七年五月,赵光义因害怕秦王赵廷美继承皇位,便诬陷赵廷美与卢多逊密谋造反,将赵廷美贬为庶人,迁居涪陵。赵元佐当时曾出面,跪在赵光义面前,为皇叔求情申辩。
赵廷美来到房州没多久,便忧悸成疾而病逝。
赵恒连忙道:“皇兄,这话万万不敢说,若是被父皇听见了,可是杀头之罪!”
“杀杀杀,他除了杀人还会什么?”赵元佐道,“皇弟,他害死皇叔,不就是想要违背金匮遗言吗?”
赵元佐暗道:父皇害死众皇叔,是想要立自己为太子啊,若是自己做了太子,以后做了皇帝,怎么对得起那几位被父皇迫害致死的皇叔和太祖皇帝呢?为何自己的父皇,会是这样心狠手辣的人呢?无德啊!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父皇,这些事情,他又不能随便说出口,心里纠结愤恨,头痛欲裂。
赵恒道:“皇兄,人死不能复生,父皇就算再错,他也是当今天子,是我们的父王,这些抱怨的话,最好吞回肚子里,以免被有心人听到,害了自己的性命。”
赵恒离开之时,特意叮嘱了赵元佐的随侍,让他们好生照顾好他。
赵元佐心中郁塞至极,又无处排解。
皇位,在他眼中,是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唯我独尊的权利,无人可约束的高位,是用亲人的鲜血铸就的辉煌,他不屑一顾。
楚王府的丫鬟端了清茶过来,道:“殿下,茶泡好了。”
丫鬟把清茶搁在桌上,赵元佐端过来,抿了一口,然后眉头紧蹙,怒喝道:“你怎么泡茶的?放那么多的茶叶,入口清苦,难喝死了!”
赵元佐说着,端起那杯茶,扔向丫鬟。
丫鬟躲闪不及,被热茶泼了一脸,烫得脸颊通红,她哭着道:“这是殿下最爱喝的龙井茶啊,奴婢没有放多……”
赵元佐打断了丫鬟的话,指着她的鼻子怒道:“还敢狡辩!还不快滚下去!”
丫鬟哭着从殿内跑出来,她的衣衫被茶水浸湿,脸上也挂着几片茶叶,样子分外狼狈。
她的样子被随侍们和丫鬟嬷嬷看见,纷纷议论道:“自从秦王病逝后,殿下的情绪就很不好,喜怒无常,我们还是小心伺候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