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钟御，你身边有女人吗？
华灯初上，街道上的路灯蔓延如长龙，交织的车流宛若这座城市的脉搏。
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开出拥堵的交通路段，随即疾驰而去。
钟御握着方向盘，一想到等会要面对的场面，脸上不耐至极。
他将油门踩到底，引擎瞬间发出低沉有力的声响，流畅的车身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气流。
驶入一条宽阔的林荫道，尽头是一扇黑色的雕花铁门，看到钟御的车牌，有人自动打开门，直接放行。
庭院里豁然开朗，道路两侧是精心修建的灌木和花丛，钟御开到路的尽头，然后下车。
沿着整齐草坪上的石子路，一直走到建筑的大门，有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男人走出来，给钟御开门，他语态尊敬：“小钟总回来了。”
钟御点头，没什么表情地应了句：“蒋叔。”
蒋叔本名蒋贤，已经年过花甲，大半辈子都在为钟重华工作，算是钟重华不可多得的心腹。
“钟董在书房呢。”蒋叔一边关门一边提醒钟御，“俊荣先生还没回来，钟鸿少爷和庄女士正在客厅候着。”
钟御轻轻“嗯”了一声，算作知道了。
钟俊荣是钟重华的大儿子，从血缘意义上来讲，算是他的舅舅。
钟重华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就是钟御的妈妈，因为爱上了一个家境贫寒的男同学，遭到钟重华的反对，所以和那男人私奔了，生下钟御后不久，两人就出了车祸双双去世，钟御也因此流落到了福利院，在十岁的时候辗转到林秋云那里，然后长大成人。
庄悦是钟俊荣的妻子，两人结婚三十年，育有一个儿子，叫做钟鸿，今年二十八，比钟御大上两岁。
钟御走进客厅，就听到里面传来两母子交谈的声音。
“妈，前段时间你教给我那招果然好使，我叫那几个顾问和几个买家合围运作，果然真的有冤大头上钩。照这么来看，不出几次，咱们度假庄园项目那边的亏空，就能”
庄悦忽地打断他：“小点声，别让你爷爷听见了，以后在这里别说这件事。”
钟鸿不在意地说：“怕什么，我爷爷年纪那么大，耳朵早背了，况且书房在二楼，他听不见。”
庄悦皱眉：“总之你做的小心些，别让人发现。”
钟鸿频频点头，“那是自然，等我补上度假庄园那边的亏空，保管大干一场，让我爷爷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看他还中不中意钟御那个野种。”钟鸿呸了一声，“妈的，爷爷真是老糊涂了，我可是他名副其实的长孙，钟御那个野种只是他的——”
“只是他的什么？”一道声音骤然插进来，钟鸿惊恐地朝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钟御缓缓走近，目光戏谑地盯在钟鸿身上，继续逼问：“你刚才说，钟御是什么？”
“我我”钟鸿忽然舌头打结，支吾了半天，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庄悦忽然插话道：“小御回来啦，你说你，往美国一跑，三年两年的不回来，你爷爷、你舅舅、还有舅妈，都挂念着你呢！今天可算是回来了，快让舅妈看看！”
庄悦从沙发上站起来，热情地去迎他。
钟御眼睛微眯，嘴角扬起一个笑来，双臂在身侧微微展开，“舅妈快看看，我有没有缺胳膊少腿啊？”
庄悦捂着嘴呵呵一笑，“小御净会开玩笑，什么缺胳膊少腿的，呸呸呸，多不吉利。”
钟御脸上笑意更深，“是啊，多亏舅妈挂念，我这不是平平安安地回来了么。”
“回来好啊，回来好。”庄悦笑着说，“在国外总归是不安全。”
她盯着钟御左看右看，简直比看自己儿子还要热切，钟鸿在一旁看着，有些不爽，提高声音叫了一句：“妈！”
庄悦好似突然回过神来，对钟御说：“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你外公应该马上就下来了，你舅舅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二楼的楼梯上传来一道浑厚苍劲的声音。
“钟御。”
钟重华穿着一身唐装，一头白发梳得整齐，正拄着拐杖，缓缓从楼梯上走下来。
他已年过古稀，除了腿脚不便之外，整个人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闪着不怒自威的光。
钟鸿立刻迎上前去，脸色谄媚：“爷爷，您慢点，我来扶你。”
钟重华提起拐杖，用拐杖另一端将钟鸿挡在下面，重重地哼了一声：“不用，我还没老到需要别人扶着走路的地步。”
钟鸿被落了脸，迈出去的脚步僵在那里，脸色讪讪。
庄悦立马适时解围：“爸，您是不是饿了，要不咱们就先吃吧，别等俊荣了，他还堵在路上呢。”
钟重华闻言凝了凝眉，不辨喜怒：“他出去干嘛了？明知道今天晚上要回来吃饭，怎么不提前安排好？”
庄悦哪敢说钟俊荣是帮钟鸿约见度假山庄的质检单位领导，去给他擦屁股呢，只能含糊其词地说：“最近政策改革，俊荣手头的工作也忙，您是知道的，他肯定是推不开。不过一会高峰期就过了，他应该也马上到了。”
钟重华敛目沉吟两秒，随即叫来蒋叔。
“厨房都准备好了？”
蒋叔恭敬地回答：“都备好了，随时可以开饭。”
钟重华点了点头，带头拄着拐杖朝餐厅走去，“那我们先吃吧。”
几人移步餐厅，餐厅中央摆着一道质感奢华的大理石长方形餐桌，钟重华走到主位坐下，庄悦坐在一边，钟御和钟鸿两个小辈坐在另一边。
钟鸿径直走过去，坐到了靠近钟重华的那张椅子上。
钟御随后不紧不慢地坐到钟鸿左手边。
主人落座，饭菜随之陆续上齐，燕参鲍等各种名贵食材铺了满桌，精致又奢侈。
庄悦颇有眼力价地拿起汤碗，盛了碗澄黄的虫草人参鸡汤，递到钟重华的桌面上，笑着说：“爸，我特意让厨房炖的，补气补血，滋养身体，您多喝点。”
钟重华点点头，算作回应。
钟鸿紧接着开口：“爷爷，您可得多喝点，我妈老早从参舍订的野山参，这参年岁长，可稀有着呢，特意给您留的。”
钟重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你手里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钟鸿一怔，没想到他问得这么突然，飞快地眨了眨眼，答道：“还还行，等商户都开始入驻，就能步入正轨，开始营业了。”
钟重华盯着他看了两秒，而后轻轻点了点头，端起面前的鸡汤，低头啜了一口。
钟鸿松了一口气，紧张得背上都出了汗。
而从始至终，钟御都坐在那一言不发，专心吃菜。
说是专心吃菜，其实也不完全对，他并没有大快朵颐，只是间或挑上那么两口去吃，散散漫漫的。
刚夹上一块虾仁，钟重华骤然出声：“钟御，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六。”钟御挑眉。
钟重华又问：“身边有女人吗？”
桌上所有人俱是一愣。
钟御皱眉问道：“你想说什么？”
钟重华看了他一眼：“有的话，就给我断了。找个时间，跟骆家的女儿见一面，如果觉得合适，就和她订婚。”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传来，钟御重重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