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
云南深山某基地。
江舟驾着越野车开进禁卫森严的基地大门，刚停好车，就有卫兵小跑着过来。
那卫兵向江舟敬了个礼，说：“江队长，韩首长说了，叫你回来先去他办公室。”
江舟有点意外地看看卫兵，回道：“好，我知道了。”
卫兵向江舟又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江舟匆匆往指挥楼走去，刚走到指挥楼门口，就看到一群警察围着罗洪彬往外走，江舟自觉地往一边站，把通道让给他们。
罗洪彬正低着头往前，身边跟着一群警察，谁的表情都不轻松。路过江舟时，他停下脚步。
罗洪彬突然侧身向江舟鞠了一躬，江舟静静地凝视着他没说话。罗红彬语带忏悔道：“我对不起你的父亲，对不起。”江舟没有回应，罗洪彬对身边的警察说：“我知道你们想给我留点体面。我想跟江舟说两句话，可以吗？”
其中一位警察思索片刻，回道：“给你十分钟时间。”
罗洪彬感激涕零：“谢谢，够了，十分钟够了。”
“你想说什么？”树荫下，江舟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洪彬，他那挺拔的背突然间佝偻了许多，看起来像是一下子苍老了十岁。不远处，几名警察关注着这边，警惕地注视着罗洪彬的一举一动，罗洪彬表情有些不自然，他嘴唇哆嗦了一下才说：“我真的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那张卡或者说，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做了那些事的？”
“很早。”江舟看他一眼，“事实上，从我父亲牺牲的那一刻起，我就怀疑你了。”
罗洪彬有些惊讶：“竟然这么早？”随后又有些释然，“怪不得你每次见我都对我那种态度可你当时为什么不揭穿我呢？”
江舟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冷笑一声，嘲讽道：“揭穿你？”江舟低声笑了一阵，咬了咬牙，“谈何容易？我当时还只是个警校生，又没有证据。而你权势滔天，职位不低，就是怀疑你，也没人相信我”
罗洪彬有些羞愧，随即又问：“那江河呢？他”
江舟咬牙切齿：“不要提他！你也配提他？当初要不是你把消息卖给那些人，他们怎么会改交易时间，我哥又怎么会牺牲？我父亲，我哥哥，都是因为你这个叛徒的出卖才牺牲的。你利欲熏心，多次利用职务之便向毒贩提供情报，你这种人渣，也配提他们？”
罗洪彬把头埋得更低了，他腰弯着，似是要随时跪下去：“对不起江河我真没想到我对不起你们江家。我也是身不由己”
江舟冷哼一声：“身不由己？你拿着你昧着良心赚来的黑心钱大花特花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你老婆孩子呢？早早送出国了吧？钱也转移到海外了？呵呵，你可真是身不由己啊！”
罗洪彬被这话刺得有些恼怒，他着急地辩白道：“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我想做叛徒吗？那帮人绑架了我的女儿，他们给她喂了海洛因。我女儿那时才14岁，才14岁啊。她上了瘾，戒不掉，她痛苦啊，没药她痛苦啊，她说有蚂蚁在她身上咬，她撕心裂肺地哭，叫喊，她在床上不停地翻滚，痛苦地哀嚎，她那么漂亮的一张脸变得那么扭曲。她哭着喊，爸爸，你拿枪崩了我吧，把我杀了吧，爸爸，我好痛苦啊，你杀了我吧。我是个做父亲的啊，看着女儿蜷缩在床上凄厉地惨叫，真是比杀了我还痛苦啊。我没办法，只能答应他们。我需要钱，需要药，需要拯救我的女儿，可她最后还是死了，她死的那年才16岁啊。”罗洪彬涕泪横流，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绝望。“我的女儿死了，她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16岁。她的骨灰留在了国外，我连她的骨灰都不敢带回来。她死之前，身体已经瘦弱得不成样子，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地腐烂，我害怕呀，我害怕他们一看我女儿的骨灰，就知道她吸过毒，我甚至害怕，空气中吹过的风都会将我女儿身上毒品的味道暴露出来。你不知道，每当有人问起我女儿时，我只能笑着告诉今年我女儿考上哪里啦，去哪里上学啦，我女儿多优秀啦，多为爸妈争气啦，我沉浸在自己编织的谎言里，有时候，我真的自己都信了。你不明白，你不会明白作为一个父亲的痛。”
江舟冷漠地瞥他一眼：“你应该将你女儿送往戒毒所，而不是纵容她吸毒。”
罗洪彬红着眼盯着江舟，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挂满泪痕的脸上表情扭曲：“送去戒毒所？我送了，可是回来之后她还是要吸，她戒不掉。你父亲那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呵呵，他知道后也是这样呵斥我的，甚至表情都跟你的一模一样。”
江舟愤怒地揪住罗洪彬的衣领，厉声道：“你说什么？！”
罗洪彬猖狂地笑着：“哈哈哈，我本来没想害他的，是他先发现了我的秘密，还天真地还劝我自首，我怎么会自首？哈哈哈，老天有眼，他还没来得及揭发我，自己就先死在了毒贩手上。哈哈哈，你看见了吗？老天都在可怜我，老天都在帮我！”
江舟一拳将他打倒在地，还要再出手时，被赶来的警察拦住。
江舟红着眼，声音冷得像是要杀人：“我的父亲他对你那么好，他甚至救过你的命，可你是怎么回报他的？你害死了他！你还有没有人性？那帮毒贩这么害你女儿，你该恨的是毒贩，你反而还帮着他们害更多人。这么多年，你身居高位，送出去多少情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那些阵前冲锋的士兵，还有那些好不容易打进敌人内部的暗线，又有多少是被你卖出去的消息害死的？你轻飘飘地一句你要救你的女儿，就要这么多人因为她牺牲。你扪心自问，你对得起你身上这身军装吗？你对得起你头顶上的五星红旗吗？你对得起那些烈士吗？你对得起你死去的女儿吗？我真恨我自己没有早一点找到你叛变的证据，没有早一点将你绳之以法！”
罗洪彬再也没了之前的谦卑之色，愤怒道：“正因为我穿着这身军装，我才知道，正义拯救不了我的女儿，微薄的工资拯救不了我的女儿。有权又怎么样，身居高位又怎么样，这权力还不是别人想给就给，想撤就撤。权，呵呵，说来我手中的权对比你来也不小，可我还不是要在韩永福面前点头哈腰，你不还是见了我连个眼神都不屑给。权力能控制人吗？不能，毒品能。毒品控制住了我女儿，控制住了我，我想要我女儿活，就得为他们办事。我恨他们，我恨得牙痒痒，可是我不能反抗，因为他们控制了我。我女儿死了，我还是摆脱不了他们。为什么，这么多年，我早就跟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我摆脱不了。”
江舟不屑地冷哼道：“诡辩！你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摆脱，是你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你一错再错，死不悔改。还有脸在我面前扯这些没用的诡辩？”江舟不想在看他一眼，他看向一直站在旁边等待的警察，“带他走吧，他要面对的是法律的审判，军事法庭会告诉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罗洪彬挣扎起来，他吼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我就是正义，正义即是我！法律有什么资格审判我！你们有什么资格审判我，江国华没资格，江河没资格，韩永福没资格。你没资格银卫兵？哈哈哈，他更是没有资格！”
江舟勃然变色，他冷然喝道：“银卫兵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