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见逯杭进来,沈清墨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靠在一旁闭眼休息。逯杭进来后便没了声音,她正好奇,突然感觉身上有人给她盖了件衣服,睁眼瞧去,逯杭只着了里衣坐在她对面,低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上两人均未再说话,马车走了很长一段路,按道理说早该到逯府了,沈清墨心里疑惑,睁开眼坐起身子抬手掀起帘子,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马车竟驶向了城外,外面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微弱的月色照在地上,马车也放缓了行驶的速度,不知要去往哪里?
“为什么不回府?”
逯杭闻言,抬眸看她,淡淡回了句:“今天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沈清墨蹙眉,又问,“这是要去哪里?”
“放心,不会把你卖了的。”
撇了撇嘴,沈清墨白他一眼,“你还没有回答我。”
“别急,就快到了。”
逯杭还是故弄玄虚不告诉她,不说就不说,她不问了总行吧。
逯杭这次说的倒是不假,没过多久马车便停了下来,仲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主子,到了。”
帘子外有烛火印照进来,马车里的光线也亮了不少,逯杭抬起帘子向外望了眼又放下,回头看沈清墨:“到了,下车吧。”
“哦。”
逯杭先下了马车,沈清墨跟在后面也出了马车,手上还拿着一件衣服,仲理看了眼她手里的衣服,又不着痕迹的扫了眼只穿了件单衣的逯杭,这才迎了上去,“主子,吉辛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知道了。”逯杭抬脚便朝前走去。
下了马车,沈清墨才注意到,马车停靠的不远处,有一处庭院,院墙用篱笆围了一圈,里面有几间屋子。
因着是在城郊的缘故,本就偏僻,周围除了这院落之外皆是漆黑一片,似乎只有这一处人家。沈清墨朝四周望了望,哪怕是借着月色都很难看清楚这到底是在哪里,正张望着,逯杭的声音传来:“夜里风凉别傻站着了,进屋去。”
收回视线回头看了眼逯杭,沈清墨轻轻点了下头,抬脚走上前跟在他身后,随他一前一后朝院落走去。
不知是不是在郊外远离城中喧嚣的缘故,这里的夜安静的让人可怕。一丝冷风迎面吹来,沈清墨拢了拢抱在手中的那件衣裳,想着快些进屋。抬脚还没走两步,逯杭突然停了下来,只稍作停顿往旁边侧了下头,紧接着快速转过身一把揽过她的腰往旁边退了两步,沈清墨还没明白过来逯杭这突如其来的莫名举动,就瞧见一支箭“嗖”的一下从她面前划过,被及时赶到的吉辛一剑劈成了两段掉在了地上。
脑袋里嗡嗡地直响,沈清墨大脑有短暂的空白过后,猛然清醒过来,抬头看向逯杭。
逯杭依然保持着将她护在身边的姿势,眉宇间依旧是沉着冷静,他一边护着沈清墨,一边吩咐吉辛仲理:“派人把手好院落四周,你们两个进院子里来。”
“可是……”吉辛都做好了要追出去的准备,谁知逯杭却不让他去追刚才放暗箭的人。
仲理手里握着一柄长剑举在胸前,闻言放下剑朝逯杭那边靠过去,不忘喊过吉辛:吉辛,不要追了,过来护主。”
吉辛朝树林深处望了眼,倒是顺从的走了过来,跟仲理两人一起护着逯杭退进了院子里。
夜色已深,对方在暗他们在明,尚且不知对方有多少人目的为何,如果贸然追出去,若是个调虎离山之计,那有危险的就是这院中的人,所以逯杭的决定是目前最稳妥的,对方只敢放冷箭却并未现身,说明他们还在顾及着什么,不敢贸然上前。
进了院子,仲理跟吉辛仍然守在门边,逯杭则带着沈清墨朝屋里走去。因着一直被逯杭揽着腰肢困在怀中,直到上了台阶眼看着要进屋了,她才挣脱开一些距离,趁着逯杭不备快速从他怀中退出来,退到一旁低下头低声道:“大人,夜已深,奴婢该退下了。”
逯杭停下脚步眼睛扫过这没几间的屋子,又将视线转向她,“你要退到哪里去?”
“我……”沈清墨默了一会儿,又道:“奴婢是下人,不劳主子费心了。”
逯杭看着她轻叹了声气,上前捉住她的手腕,任她如何反抗都没松开,强硬的将她扯进了屋子里,顺手关上了门,又去窗边将开着的窗户也一并关了起来。
沈清墨满眼戒备的看着逯杭,不知他为何如此,逯杭一转身看到的就是她戒备的眼神,无奈的笑笑,走到她身边站定,忽略掉她的眼神,只是低下头仔细打量了她一番,问道:“有没有受伤?”
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懵了片刻,沈清墨怔怔地看着他摇了摇头,逯杭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这才松了口气,“今天你就呆在这屋里,方才那箭来的突然,他们的目标尚不明确,你就呆在我这里。”
“大人……这不好吧。”沈清墨瞅了眼屋里那独有的一张床,“奴婢……”
“你怕什么?”逯杭突然开口问道。
“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安心在我这里呆着,我还有很多公文要批,床让给你。”逯杭说着便朝一旁的桌案走去,沈清墨望过去,这才发现桌上堆了小山高的公文,更不明白逯杭今夜为何要来此处。
跟逯杭共处一室,让她很不自在,曾经她深爱着的人,如今她只想躲他远远的。想着旁边还有屋子,沈清墨略微沉吟,还是觉得她应该另找住处才是对的,心里这么想着,脚下也跟着大脑做出了行动,谁知刚走到门口手搭上门框还未推开,逯杭低沉地声音便从身后传来:“剩下的屋子都已经有人住了,你不住在我这,今晚怕是只能睡在院子里了,你想清楚。”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明知道屋子不够,那还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沈清墨咬牙站在门边直挺挺地杵了一阵,最终还是默默的放下了手,她还是没胆量露宿院中,这里对她来说本就陌生,夜里又黑,她胆子小。权衡一番之后,她转身蹬了眼低头正批阅公文的逯杭,朝床榻走去,一屁股坐在床上,自顾自地发了会儿呆。
今晚照理说逯杭是临时起意来的这里,这刺客能在此下手,必然不会是提前知晓他的行程,逯杭今天一大早就在忙迎接卫大人的事情,行踪多变,而今晚又是直接从宫里出来的,要想跟至此处,极有可能是一出宫就被盯上了。
那会是谁派来的人呢?
会是宫里那些一同赴宴之人吗?
他的目标又是谁呢?
沈清墨细细回想了下方才的场景,那箭射过来的方向,恰好就是她站的地方,如果不是逯杭把她带离了原来的位置,这箭怕是十有八九就会落到她的身上了。
身上忍不住冒了冷汗,如果这箭真是从她来的,又为何会是她呢?
是因为她在逯杭身边吗?
越想越糊涂,越想头越痛,终于困意袭卷而来,她索性不想了,翻身上床掀了被子直接闭眼入睡。
逯杭这人说话一向算数,他既然说把这床让给她,就一定会做到,不用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但是不知为何,她睡得很不安稳,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缩在床的角落里,眉头基本上都是紧锁着,半醒半睡之间,她模模糊糊感觉床榻靠外的那一边向下陷了陷,似乎有人轻轻环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喃喃着:“墨儿别怕,有我在。”
意识本就不清醒,但这声音带着安抚,竟让她逐渐平静下来,紧锁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她的呼吸变得匀称起来。
第二天清晨,沈清墨睁开眼,入眼的是床靠墙一边的围帐,屋子里很静,她翻过身面朝外,看见逯杭坐在窗边的椅子上,一手撑着头,闭着眼似乎还在入睡。
沈清墨收回视线,平躺在床上,闭了闭眼又睁开,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想来应该是她昨天睡糊涂了吧,不然怎么会感觉到有人昨晚抱了她还喊她墨儿。
窗外已经大亮,屋外也很安静,昨晚应该并未有人再进犯。沈清墨起身将被子叠好,穿了鞋子轻声下了床。
这细微的声音还是惊动了逯杭,他睁开眼的同时放下了撑在额间的手,侧头看了眼沈清墨:“醒了?”
“嗯。”沈清墨点头,站在原地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
伸手推开窗子,暖暖的阳光照进屋里,伴随着一阵淡淡的花香,逯杭向窗外望去,沈清墨站的角度刚好被挡住,看不到逯杭在看什么,只是看他,似乎看的很出神。
“主子,早膳已准备好,需要吩咐人端进来吗?”屋外响起仲理的声音,逯杭这才收回视线,淡淡回了句,“端进来吧。”
“是。”仲理说着便推开了门,身后跟着两个侍从,将早膳放在桌上,又悄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