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簪子
素心姑姑只当晏渊在宫中见到外女不知如何反应，却没想到两人相识。
她闻言赶紧对秦默行了一个宫礼，“原是奴婢冒犯了，还请姑娘原谅。”
秦默听晏渊的声音，自己心里好像也跟着干涩了。
他唤自己，宰相之女。
不再是定风城里，或是调侃、或是温柔、或是坚定、或是迷茫的陆小姐。
听到姑姑在后头说话，她转过身来，清浅笑着，“在宫中，姑姑小心谨慎是最好不过的。只怪我迷了路还到处走，总是会惹人起疑的。”
姑姑觉得这姑娘大方有礼，便道，“若是姑娘不嫌弃，我带你出去吧。”
晏渊也回过神来，“不必麻烦姑姑了，我待会也要出宫的。秦姑娘可愿同我一起看望姑母，然后出宫吗？”
秦默也不知为何，看着晏渊有些冷硬的眉眼，点头应下了。
待她跟着两人一同前往淑太妃宫中时，想起了那小太监说的一个时辰。
她开口道，“还请将军抓紧些，我有些着急回家。”
晏渊闻言，只答了一句，“嗯。”
原来她心里，竟如此盼着回家。
原来，即使深陷流言漩涡，她也对自己的夫君情根深种。
素心姑姑意识到这气氛的不对劲。
若是原先相识，又怎么会一路上不言不语。
看这晏指挥使的情态，莫不是，他喜欢她？
可这段时间，外头传闻那么厉害，就连宫中都知晓一二。
秦相之女，已经成亲了呀！
想到秦默说自己着急回家，她心中已有了推断，只怕晏指挥使一厢情愿、爱而不得了。
只是她跟着淑太妃许久，晏大夫人时常来宫中，也没听她说自家儿子情路不顺。
见气氛尴尬，她不再言语，径自将两人引至淑太妃宫中。
赶紧离了这诡异的气氛，回头再好好跟淑太妃说道说道。
晏渊来时，宫女正在用凤仙花汁液给淑太妃染甲，她略一挥手，宫女便带着东西退下了。
“渊儿呀， 你可算是来了！”言语中满是慈爱，又看到晏渊身边带了一位女子，容貌清冷，衣着素雅，便问道，“这位是？”
渊儿的心上人？
看着倒是相配，但怎没听他母亲同自己说过？
晏渊微微拱手，“渊儿不孝，让姑母久等了。这位是秦相的女儿，来时路上碰到她同素心姑姑讲话，原是在这宫里迷了路。我同她相识已久，便打算见完您就带她出宫去。”
淑太妃闻言，连连称道，“秦相是大功臣，你多多照拂他女儿是应当的。姑娘怎么称呼呢？”
秦默见问到自己了，赶紧行了个礼，“太妃唤我秦默便是了。”
她怕晏渊答不上来。
否则，便不会在素心姑姑面前喊自己宰相之女了。
晏渊听了，心中只道，秦默，倒是比陆吕更贴合她的性子些。
淑太妃点了点头，又唤着两人坐下，开口道，“原先秦相去世后，先皇伤心不已。倘若他知道秦相生了个这样好的女儿，怕是心里也会宽慰一些。”
秦默闻言，声音柔和了一些，“爹爹他不过是尽忠职守，能得太上皇垂爱挂念，已是十分有幸了。”
淑太妃觉得这姑娘不骄不躁，话里含笑，“默儿如此温婉，今日一见，我倒是挺喜欢。”
晏渊在旁，见秦默锋芒尽收的模样，一下还有些不习惯。
在京都这段时日，她怕是受苦了。
他提起精神，又同姑母打趣道，“姑母若当真是喜欢，不如赏她点什么。我带了姑母喜欢的人，也得赏我点什么吧！”
淑太妃像是习惯了般，宠溺道，“都跟你大哥在外头待了那许久，怎还是这个性子！”
又唤了素心，“你刚刚去织造府可有拿到什么好东西？给这两孩子分分吧。”
素心便将刚刚拿的簪子都取出来，一一拿给淑太妃看。
她瞧了半天，挑了两个，“这个银鎏金花头桥梁簪子很是别致，默儿戴起来肯定很好看。至于渊儿，这支银鎏金环耳瓜棱顶锥脚簪典雅大方，你就攒着送给以后的大娘子吧。”
素心闻言，将两只簪子包好，分别给了两人。
秦默领了簪子，又起身行礼谢过淑太妃。
晏渊不见外，拿了簪子便放进怀里，又道，“姑母今日怎么在染甲，待会可是要去见姑父？”
淑太妃闻言摇摇头，叹道，“你姑父呐，现如今都不爱同我们待着了。日日住在东边的殿里，同文帝的孩子们在一起。”
秦默听了，心里暗忖，得亏自己今日没有多走，不然说不定人没找到，还要受一顿责罚。
晏渊安慰道，“姑母莫灰心，这凤仙花染甲最是好看了。姑父在那东边殿里待腻了，看到您，定会喜欢得不得了！”
淑太妃闻言，被哄得很开心，大笑不已。
秦默跟着浅浅一笑，心里却是在想，这好听话，自己倒从未听他在定风城说过。
原先在定风城，他一派沉稳模样，也就声音能听出一些少年气。
没曾想，在京都，他竟是这般会花言巧语的样子。
也难怪，每每调笑自己，倒是显得得心应手。
莫名地，她想到那日城门口，他同自己说，“陆小姐的茶，当真是很不错。”
现在想来，当时也是在哄自己开心的吧。
晏渊见时候不早了，想着秦默说着急回家，纵使不太情愿，他还是开口道，“姑母接着染甲吧，我今日还有事，这会就要带着秦姑娘出宫去了。”
淑太妃闻言，眼中有些不舍，嘴上却说，“如此，正事要紧，你们便先去吧。”
晏渊上前，轻轻抱了她，道，“姑母放心，我如今在京都，一得空便来看你。”
淑太妃拍了拍他的背，“公务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待两人走出萃德殿，秦默见时辰不早了，只怕那小太监在御花园等得着急了，便道，“晏将军。”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秦默轻咳一声，又接着道，“晏指挥使，可否先带我去御花园，带我来的公公在那儿候着我，我同他说了一个时辰便回去的。若是等急了，我怕他去同圣上请罪了。”
原是因此，她才在素心姑姑面前说着急回家。
从见面开始就不得劲的晏渊感觉心里好像松快了一些。
他没说能或是不能。
今日待了这许久，他都没有好好看过她。
他停下脚步，秦默不明所以，也跟着停下。
只见他转头看着她，眼神里是不容秦默忽略的直接。
“你今日为何要出御花园？”